032 江帆被免去市长职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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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032江帆被免去市长职务

    【032】江帆被免去市长职务

    许院长听齐祥嘱咐他,让他缩小知情范围,他觉得齐祥说得非常有道理,就点点头。[`小说`]

    齐祥又说:“你还是别进去看县长去了,免得挨骂,你的心意我给你带到就是了,你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,许院长把手里的一袋水果交到齐祥手里,擦着汗就走了。

    听了齐祥的叙述,彭长宜理解齐祥为什么没让许院长进来见他,这种事,毕竟自己不知情的好。他在基层工作多年,有些事,有些具体问题,有时还真是不好办。基层,的确有着许多难以言说的事,合法的,不一定合乎情理,合乎情理了,不一定合乎政策,这就需要基层干事人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,有的时候,难免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,所以,在有些问题上,尽管西方经常拿人.权攻击我们,但有时在强大的指标的压力下,基层干部往往都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,来推动工作。尽管许院长这样做有些不近情理,甚至有些……但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,试想,如果真的出现了他担心的那种情况,到时候恐怕受到伤害更大的还是这个傻姑娘。

    这一年,对三源来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,但是对江帆来说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就在彭长宜跟三源各派势力明争暗斗、运筹周旋,为即将到来的短兵相接小心谨慎地做着各种明里暗里工作的时候,江帆在下午头下课的时候,接到了锦安市委组织部的电话,让他明早九点,赶到市委组织部。

    江帆没有问是什么事,但他完全能猜测出是什么事了,这一天终究是要到来的,因为离学习结束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,他其实早就想到了事情会在这个期间到来的,钟鸣义也是在学习结束前的这个时候接到调令的。

    他给曹南打了电话,让小许明天早上来接他,挂了电话后,他继续上课。

    昨天,党校的校刊又发表了他的一篇文章,题目是《执政行为的魅力》,是袁副校长亲自打电话告诉他的。上次的那篇论文,已经被收录到了校刊优秀论文选中。在最近这篇论文里,他根据自己切身的工作经验和体会,提出执政力是一种行为的魅力,这种行为既是政府行为的体现,也是执政者自身魅力的体现,行为魅力,直接决定着党在基层各项政策方针的贯彻与执行,这个观点引起了袁副校长的欣赏和肯定,很快就见报了。

    江帆在文章里,既是对当前县级工作的一种全方位的总结和探讨,也是对自己多年市长生涯的一次系统的回顾和总结,那个时候就想,自己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站在市长的角度来认识基层工作了。

    看来,事情果然如此。

    下课时,同学薛阳给他打电话,让他晚上请假出来喝酒。薛阳有段时间不跟他联系了,他理解他,在人才济济的京城,如果没有强大的政治背景,要想出人头地很难。

    晚上,他打车来到了位于海淀区万泉庄路一家非常有名的谭家官府菜菜馆,薛阳先他而到。当身穿民族服装的女服务员把他领到薛阳面前的时候,江帆发现,薛阳一改往日中规中矩的打扮,不但头发理的非常的短,而是还换了一身非常休闲时尚的衣服,圆领的淡蓝色的t恤衫,水磨蓝的牛仔裤,白色的网球鞋,胳膊上还套着一串像佛珠的东西,正在低头点菜。

    江帆笑了,说道:“老同学,你还在单位上班吗?”

    薛阳一愣,说:“暂时在呀,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哈哈,我还以为你下海经商了呢?这么青春,这么休闲?”江帆后退一步打量着他。

    薛阳笑了,低头看了看自己,说道:“有么?”

    “当然有了,你这身打扮,让我有想起了我们青春飞扬的学生时代。”江帆说道。

    薛阳笑了,说道:“我们的诗人又来诗兴了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你没听说现在文坛上有一句话很流行吗?诗歌死了。诗歌都死了,我的诗兴也被风干了,没了。”江帆坐下来感慨地说道。

    服务员给江帆倒了一杯茶水,继续向薛阳推荐着菜品。

    薛阳看了江帆一眼,说道:“你怎么这么憔悴?”

    “有么?”江帆学着薛阳的口气说道,“不要以为你今天很青春很热血就嫌我老气横秋,不过说真的,我现在跟你站起一起,的确有种两代人感觉。”

    薛阳笑了,说道:“去你的,少占我便宜。”

    江帆说:“你今天的确很年轻,不信让这位姑娘说,我们俩像不像两代人?”

    女服务员笑着不说话。

    薛阳说:“我拿什么跟你比啊,你是才子,才高八斗学富五车,玉树临风,风度翩翩,姑娘,你可不知道,当年他从校园这么一走,立马在他的身后,就排起长龙。”

    女服务员说:“排长龙干嘛?”

    “**学呀?追求者!海了去了!”薛阳夸张地说道。

    女服务员看了江帆一眼,捂着嘴笑了。

    江帆也笑了,说道:“哈哈,姑娘,别听他胡诌,快点菜吧,我可是饿了。”

    薛阳最后又点了一道谭家菜有名的菜品黄扒鱼翅,合上菜谱,交给了服务员。

    服务员按照程序规定,把薛阳点的菜,重新给他报了一遍,得到薛阳的确认后,才转身出去。

    江帆瞪着薛阳问道:“你发什么神经啊,就咱俩,点那么好的菜?”

    薛阳说:“别惊讶,这次不用你买单。”

    每次吃饭,都是江帆买单,因为江帆毕竟掌管着一个县的财政大权,有的时候,薛阳个人有事,江帆也会帮忙,毕竟,一顿餐费,对于一个市长来说还是好解决的。

    江帆听薛阳说这顿餐费不用自己管,就说道:“怎么,你真是下海了?是不是消失的这些日子赚了大钱了?”

    薛阳低头喝了一口茶说道:“下海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做,可能下去就上不来淹死了。我最近工作有变动,所以,这顿酒,也算是我在北京工作期间最后的晚餐。”

    江帆笑了,眼睛里露出惊喜,说道:“是不是要出去任职?”

    薛阳说:“是出去,但不是任职。”

    江帆见薛阳不是开玩笑,表情也就认真起来。

    薛阳说:“我服务的领导要出去,他前些日子征求我的意见,我考虑后决定跟他一起走,最近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有跟你联系,就是在办调动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哦?去哪个省?”江帆知道,他服务的领导都是副部级,副部级的领导出去任职大部分都是到省里。

    “祖国边陲,西部。”薛阳说道。

    “什么职务?”

    “副书记。”

    “你呢?”

    “提半格,暂时给他当秘书。”薛阳喝了一口水说道。

    江帆说道:“如果要是为了这半格我认为你倒是没有必要出去,但是为了将来的发展,还是出去的好。”

    薛阳说道:“不瞒你说,我在单位是最没有成色的人了,我也想通了,我不怪没有伯乐发现我,我跟你比勤奋的程度差得太多了,我这几年的确因为感情的事有些打不起精神,心灰意冷,游手好闲了好几年,四十了,玩不起了,前阶段我剃了光头,从剃光头那天开始,我决定从头来。”薛阳的神情很认真。

    服务员这时开始给他们上菜,上酒。

    薛阳起身,给江帆倒满了酒,说道:“我跟领导也表示了,我说我现在是三光,口袋光了,除去留父母一笔钱后,我一分不剩;脑袋的头发光了,现在刚长出一点儿,另外,本来就是光棍一人,所以,我义无反顾,无牵无挂,跟着你一路向前。”

    江帆端起酒杯,说道:“薛阳,我佩服你,佩服你从头再来的勇气,我敬你。所有祝愿的话都在这里。”说着,干了第一杯。然后又倒满了第二杯,说道:“第二杯酒,是我江帆对你所有的祝愿,希望你的脑袋长出头发,口袋鼓起来的慢些!”说着,又干了。

    薛阳没有立刻喝,说道:“我理解你说得口袋鼓起来的慢些的意思,放心,快不了。”说完,才喝干自己的酒。

    江帆接着又倒了第三杯,说道:“第三杯酒,是祝愿你到了新的地方,尽快成个家,那么远的地方,没有人疼你不行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江帆也有些激动,跟薛阳碰了一下杯,就干了。

    薛阳说:“我不准备在外地成家,什么时候回北京,我什么时候就成家。”

    “哎,也是情种一个啊!”江帆叹了一口气,给薛阳夹了一只虾,自己也夹了一个。

    薛阳摇摇头,低声唱了一句:“都说那有情人,皆成眷属,为什么银河岸隔断双星,虽有灵犀一点通,却落得劳燕分飞各西东……”

    “嘿嘿嘿,你没病吧?”江帆没想到薛阳这么伤感,其实,江帆又何尝不是这样,想想明天,自己的命运指不定会怎么样呢?本来自己也是愁肠百转,所以,他就更不想看到薛阳伤感了。

    薛阳端着杯,叫了一声:“哥。”

    江帆一激灵,说道:“你怎么这么肉麻了,我都打冷战了,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。”

    薛阳笑了,说道: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你比我大八个月,我们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,你就让我伤感一次吧,说起来,四十岁的男人还伤感,还一事无成,其实是很失败的事,我争取把所以的失败和伤感,都留在今天,一点都不带到明天,我希望你也是。”说着,跟江帆碰了一下杯,干了。

    江帆只好陪着他也干了。

    薛阳继续哼着:“恨悠悠,怨悠悠,人间最苦是情种,一步步追不回那离人影,一声声诉不尽未了情……”

    江帆说:“好了好了,你别给我悲悲戚戚地像个女人了,吃菜吃菜。”

    薛阳说:“说真的,我不悲伤,是你刚才突然说起情种两个字,我才想起这首歌,我昨天陪领导去吃饭,也是友人请他,给他践行,这是一个女子在包厢唱给他的歌,我回去睡不着,就反复的听,现在正处于会唱的兴奋期,所以也就不由自主地哼哼开了。”

    江帆苦笑了一下,说道:“有个作家说过这样一句话:生在这世上,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这应该是张爱玲说的。”薛阳说道。

    江帆笑了,又向他伸出了酒杯。

    薛阳突然说道:“对了,你有什么打算?”

    江帆本不想跟薛阳说自己的事,但是他问到,也就把锦安组织部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回去的事说了。

    薛阳想了想说:“你也要有我敢于打破坛坛罐罐的勇气和想法,俗话说,人挪活,树挪死,干嘛在他一棵树上吊死,我发现,你比我还迂腐,这年头,既然没有诗人了,诗人都死了,那么就只有斗士、赌徒、野心家和阴谋家了!”

    江帆往门口看了一眼,起身,把房门关严,说道:“好了,别逮着什么说什么,你现在尽管是三光了,说话还是要注意影响的。”

    薛阳也自知说话太随意了,就吐了一下舌头,说道:“这是最后一次牢骚,以后的薛阳,不会再说这种话了。”

    江帆笑了,说道:“当然,咱们弟兄在一起你尽管说,有什么牢骚都可以说出来。”

    薛阳说:“我今天上午上班的时候,听说今年支边任务很重,连内蒙都有名额,我当时就想到你了,如果在这里不顺心,暂时回避一下也好,按照规定,支边的干部是可以就地提半格的,我记得上次就跟你说过。”

    江帆长出了一口气,说道:“我看看明天的情况吧。”

    薛阳看着他,说道:“人间最苦是情种,其实,只要你好了,你的那个她自然也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江帆笑了,说道:“还是说你吧,我的事目前还是未知,而你的事是已知了。你们头去的时候,是不是要培训呀,比如民族政策方面的?”

    “当然,我这段时间都是在研究这个。”

    “你预计能在那边呆几年?”

    “无所谓,反正我是三光了,待几年都无所谓,领导回我就回,领导不回我也不回。我决定,抱定领导的大腿了。”薛阳冲他扮了一个鬼脸。

    是啊,在官场中,就是要善于抱粗腿,只有善于借势的人,才能实现升迁的梦,事实上,你领导的秘书,想不抱粗腿都难,秘书喝领导的关系是息息相关的,从此,薛阳的命运,也就绑在了这位出任我过边远少数民族自治区的副书记身上了。

    薛阳看着手里的酒杯,说道:“青山处处埋忠骨,何须马革裹尸还。”说完,一仰头,自顾自地干了……

    第二天,江帆赶到锦安市委常委楼的时候,差五分钟不到九点,他两手空空地下了车,就连平时见领导时习惯带的笔记本都没带。他望了一眼面前这座老式的有着异域建筑风格的四层小楼,整了整衣领,大步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当工作人员把他领到一个小会议室的时候,组织部部长刘季青和一位副部长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。这位副部长江帆认识,前些日子在亢州,他和王家栋还陪他吃了饭,也就是送他走后的那个晚上,才发生了金盾宾馆被袁小姶算计的那件事。

    这个时刻,作为江帆,是不能跟任何人套近乎的,他礼貌地跟他们打过招呼,就坐在了他们俩人的对面。

    刘季青和这位副部长表情严肃,谈话直奔主题,没有任何的铺垫。刘季青说道:“江帆同志,市委常委会昨天下午研究决定,你不再担任亢州市市长,调锦安市统计局任党组书记,副局长。你看还有什么意见?”

    江帆还在继续往下听,可是刘季青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,就宣布完对他的任命,他用怀疑的口气问道:“完了?”

    刘季青看着他,说:“完了。”

    江帆看着刘季青,刘季青面无表情,又看看那位副部长,那位副部长低头在本上写着什么。也可能,他们见惯了这种场合,见惯了了底层官员的大起大落,有多少人,都是在他们这十秒不到的时间里命运即刻发生了改变,当初自己当代市长的时候,也是用了十秒不到就宣布了他是亢州的代市长,只是,当时在场的有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谢长友,那个时候,他记得气氛不是这样,组织部长刘季青的表情也不是这么漠然冷酷,是不是对于不得势的官员,他们都是这样一幅冷漠的模样?

    江帆知道他们是在例行公事,这一刻是严肃的,但是他还是笑了一下,问道:“这是与我谈话呢,还是向我发通知呢?”

    刘季青怔了一下,随后正色说道:“谈话也就等于通知吧。”

    江帆又笑了一下,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,说道:“如果仅仅是通知,还有必要非让我跟党校请假,起了个大早跑两百多公里的路吗?电话里直接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吗?最起码我错过了一堂内容生动的课,还浪费了公家汽油和高速公路费。”

    刘季青的表情依然严肃,但是语气稍微缓了一些,说道:“江帆同志,你有什么想法,你可以说嘛!”

    江帆又笑了一下,平静地说道:“您刚才也承认了,这是在通知我,我还有说的必要吗?我只想问,调整我职务的理由难道不应该向我说明一下吗?我已在市长的岗位上工作了六年多了,对我的工作组织上不应该有个什么评价和说法吗?即使组织上给我留着面子,对我江帆无论是工作还是个人存在的错误和问题不想公开地批评,也可以给我指出来今后应该在哪些方面多注意吧?统计局的情况我一点都不了解,现任局长的情况就更不了解了,组织上不应该向我介绍一些这个单位的情况吗?您就这么一句‘完了’,就把我打发了,呵呵,我心里的确有些没底。”

    江帆说完,就是一阵可怕的沉默,刘季青低下头,翻着笔记本,那位副部长似乎还在本上写着什么,两位部长一言不发。江帆十分佩服他们这种多年修炼的“冷静”和“深沉”,同时,心里对这种不近人情的冷酷厌恶到了极点,他只想拍案而起,但是,他使劲地攥着手掌,狠劲地掐着自己,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,千万不要意气用事。

    半晌,刘季青才抬起头,看着他,说道:“江帆同志,你知道,这是组织纪律,我们也是奉市委之命行事……”

    江帆笑了,他说道:“所以,我这番话也是对组织说的,并不是对你们两位领导个人说的。我记得您每次见面和开会的时候常常说,组织部就是你们的家,有事找娘家,既然今天娘家人把我叫了回来,我就有一种游子回家的感觉,所以一时兴起,就说了几句只有对娘家才能说的话。”

    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    (感谢大家的支持,包容,和体谅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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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题外话:07小鱼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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