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前妻归来霜祈病发

莲生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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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添

    我回头一看居然是昭澜,自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,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。

    “你来啦。”我有些不自在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昭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,径直走到霜祈身边坐下,轻抚着他的头:“怎么样,还疼吗?”

    “不疼,一点都不疼,妈妈你别担心。”

    她的变化之大,让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。因为联姻的关系,昭澜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我,她是法学院的高才生,期间在律师事务所工作过一段时间,后来有了霜祈,就干脆做了全职太太。

    她身上有着几乎所有全职太太的有点,温柔贤惠,做得一手好菜,孝敬公婆,相夫教子。即便是我在外应酬,很少在家,她也毫无怨言,总是轻声细语,我们从未红过脸,可以说是贤良淑德的典范。

    作为妻子、儿媳、母亲,昭澜几乎完美到无可挑剔,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,我却怎么也爱不起来,即便我们同床共枕,关系亲密,可她永远走不进我的心里,我们之间隔着一座又一座山,难以逾越。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,我爱你。我无法自欺欺人,也无法去欺骗她。

    我心里的孤独没有人能理解,只有接着醉酒逃到书房去睡。在她无数次无奈地叹息中,我的心愈加悲凉。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,辗转难眠,我不知道这段婚姻除了给了我一个可爱的儿子意外,还有什么?

    人最怕的不是身体的形单影只,而是内心的流离失所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,我想我和昭澜还能够风平浪静,心平气和地过下去。三年了,她从一个与世隔绝的家庭主妇,完美地蜕变成了职场达人,甚至成为了整个北美地区炙手可热的大律师,Carol曾经有个经济法的问题想要咨询她,谁知道昭澜一点面子都不给,让助理回复,想见她至少提前一年预约。

    Carol向我诉苦,我只能耸耸肩,表示爱莫能助。恐怕全世界她最恨的人就是我了。

    看着面前的昭澜,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,她及腰的长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,prada的套装更显得她精明干练,脚上十厘米的恨天高,更是增添了压迫性的气场。

    “那么漂亮的长发怎么就给剪了呢?”我感慨道,要知道昭澜是有多爱惜她的长发啊。生霜祈时,阵痛了两天两夜,她愣是没掉一滴眼泪,反而是哺乳期大把大把的落发,让她哭了很多次,如此爱惜怎会舍得丢弃?

    听我这么一说,昭澜微微转过头来,冷淡地说:“错的就应该断的干净利落。”她留给我的是同样冷淡的侧脸。我知道她是另有所指,也便不再说什么了,免得老往枪口上撞。

    病房里的气氛很尴尬,霜祈拉着昭澜的手说道:“妈妈,我突然好饿,想吃点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,晚上没吃饭?”昭澜说着,皱着眉狠狠地瞪我一眼:“你怎么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?”

    我还没来及解释,霜祈抢白:“妈妈,你别怪爸爸,是因为医院的伙食不合胃口,吃一点点就饱了,现在饿了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那你想吃点什么,爸爸出去给你买。”

    “爸爸,你能带我出去吗?这几天在医院给我憋坏了,我好想出去走走啊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!”昭澜厉声制止。

    “没办法,你妈妈不同意。”

    “哦,原来爸爸怕妈妈啊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我想吃全聚德烤鸭,好多年没吃了,亲爱的爸爸妈妈,你们忍心让你们心爱的儿子大过年的饿肚子吗?”

    经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,我们只好同意,带着霜祈避过护士站,成功潜出。

    到了全聚德,本想排队的,怎奈人太多,怕霜祈的身体受不了,找了他们经理。经理一看是我,忙不迭地把我们引进包厢。点完菜,霜祈把椅子朝我身边拉了拉,充满好奇地继续盘问我关于夏沐的事,跟儿子说这些让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。

    “老爸,你和那位阿姨是怎么认识的。”儿子很识相地改变了对夏沐的称呼。

    “她是YD公司的,我们认识是因为一个投诉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SO COOL!这是不是就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啊!”

    “呵呵,在国外那么久,中国古语还没忘,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?!”

    我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给扔了,压低声音故作无奈状:“哎,她现在还没答应和我交往呢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吧,老爸,你这么LOW啊!”

    我无奈地耸耸肩,儿子模仿着大人摸着下巴,煞有介事地说道:“我现在是越来越想见见那位阿姨啦,居然连我爸都看不上,有个性!”

    我们俩聊得热火朝天的,直到才菜上来了,才发现昭澜的脸色不太对劲。

    “昭澜,怎么了?不舒服吗?”我关切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没,没什么,赶紧趁热吃吧。”昭澜说着把厨师刚片好的鸭子推到我们面前。见她这么说,我也没多想,给儿子夹菜,自己也跟着吃起来。

    昭澜一直没动筷子,过了一会儿,突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:“你现在怎么又开始开车了?”她的声音不大,可足矣让我打了个冷战。

    自从三年前的那次车祸后,开车,汽车有关于车的一类的词,成了我们的禁语,我们也一直很有默契地从未提起过,可偏就在我们一家三口三年来第一次的聚会上提起,我惊讶而充满疑惑地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女人?你为了她重新握起了方向盘?”她见我没有说话继续说道。

    我微微点点头,脸色变得很难看,我不知如何回答。我把鸭肉夹到霜祈碗里。霜祈也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,收敛了笑容,一言不发地低头吃。

    可能是我的态度激怒了她,她突然情绪失控地大声说道:“恭喜你!终于找到了喜欢的人了,找到了你所谓的爱情!我还以为你白添先生,这辈子都只是一块木头,只会不断地辜负女人,伤了一个又一个还浑然不觉,这么多年你也是这么辜负了carol的吧!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?!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!”我皱着眉头。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容忍女人对我示好,却见不得我去喜欢别人。

    “我离谱?我怎么离谱了?!哈哈,真可笑!离谱的人是你!是你!你知道吗?!你是幸福了,那罗洪呢?你开着车载着你的心肝儿宝贝的时候有想过他吗?!”昭澜提到罗洪的时候,情绪激动眼圈泛红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以为她已经释怀了,可没想到她始终没有忘记,始终无法原谅我。这么多年,我又何尝不是在内疚中度过的?

    我时常会想,如果罗洪还活着,我和昭澜就能平静地分手了,他现在就是霜祈的继父了,就是昭澜体己的丈夫了,可这一切在三年前,全毁在我了的手里。尽管当时的事故认定,我驾车没有问题,是对面的车车速太快,可毕竟车是我开的,我有无法推卸的责任。

    还记得那天罗洪跟我说起他想要和昭澜结婚,希望我可以跟她离婚时,我有多么惊喜,多么如释负重,我有多么诚心地祝福他们,为他们高兴。然而就在那天,我失去了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,昭澜失去了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。

    在医院急救室的门外,她歇斯底里地捶打着我,哭喊着让我还她一个活生生的罗洪,任我如何安慰如何解释,她都不听,一心认定了我是故意害罗洪,我见不得她好。解释多了一点用都没有,索性我也就保持沉默了。

    “过去的事,能不能别再提了?”我语气充满了恳求。

    “不提?难道发生过的事就不存在了吗?你得到了幸福,就要求全天下都为你忽略悲伤,为你庆祝,为你摇旗呐喊吗?!”昭澜说话带刺,咄咄逼人。

    “爸爸,妈妈,你们能不能别吵了。”霜祈可怜兮兮地在一旁哀求。

    “昭澜,你适可而止好不好?”我说话的声音跟着大起来,看样子一场两败俱伤的争吵时在所难免了。

    “你有什么权利叫我适可而止?你……”昭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,霜祈着急地想去拦她,谁知腿一大软,跪在了地上,大声呼痛。

    我和昭澜一下子慌了,暂时阁下恩怨,把霜祈扶起来,看他脸色苍白,头上身上满是汗珠,眼睛紧闭,模样十分痛苦。昭澜拿着手机打120,手发抖,半天拨不出号码来,我说别打了,我开车去。赶紧抱起儿子向门外跑去。

    我开着车子猛踩油门,昭澜坐在后座上,霜祈表情痛苦地躺在她身上,我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霜祈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霜祈,你再忍一会儿,马上就到医院了!”

    “爸爸,妈妈……”霜祈压抑着身体的疼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你们不要再吵架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霜祈,是妈妈不对,妈妈不和爸爸吵架了,不吵了,很疼是不是?!妈妈给你揉一揉就不疼了啊!”昭澜说着,眼泪簌簌往下掉。

    我一路打着双闪,闯着红灯,二十分钟把霜祈送到了医院。我没料想到自己居然能开得这么快,看着医生和护士推着霜祈快速地奔到急诊室,我才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,原来梦魇始终是梦魇,任凭怎么努力,都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我和昭澜沉默地坐在手术室门口,都在为刚才莽撞的行为自我检讨。霜祈的病情突然恶化,需要进行紧急手术。我这才意识到,儿子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,一直故意轻松的模样。我看了看昭澜,她也正在看我,没说话。我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手术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