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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，顾小淼被向元鹰拥着的感觉，是真实的，所以这一刻，方志远觉得心弦微动，某个地方，在微微的疼。
原来，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。
可是，自己却再也没理由却留小淼了。
他存着那份小小的心思，参加江山建筑的这几次的主题设计文案，想尽办法让自己出现在顾小淼的眼前，如今，一切要结束了，他也终于可以死心了。
是不是这一别，今生今世，再也没有机会见到？
小淼走到楼下的时候，向元鹰正倚在他的座驾前，跟前方的车招手。看到她出来，立刻整理衣襟，上前，微笑，不多不少，45度上扬的嘴角，隐隐带着讨好：“小淼。”眼眸如繁星般，熠熠生辉，光芒内敛，却异样的美好。
小淼没有看他，径直打开车门。
她还记得，初见他时，她也是很不客气的忽略掉他的话，自主的打开了车门，坐进去，然后，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，一直自己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的话，可她，始终没有哭。而他，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，虽然觉得莫名其妙，但终归是没有驳她。
向元鹰笑，也打开车门，坐了进去：“在生气？”
小淼摇摇头：“没有。”
向元鹰抿唇，半晌，说道：“丫头，其实，在我面前，你可以示弱的。”他有多想揽她入怀，有多想，不要她为别人流泪。
她总是不肯在他面前示弱，可那只是故做的坚强。
小淼鼻子一酸，眼睛涩涩的，她把头靠在向元鹰的肩膀上，眉眼之间是淡淡的忧愁：“向元鹰，我知道你对我好，可是，我跟方志远之间的事情，我总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。”
他们，不仅仅是大学的同窗，千丝万缕的牵扯，说，又怎么能说得清。
“丫头，你知道么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，是四年前的冬天。”向元鹰嘴角始终是浅浅淡淡萦绕的笑意，“那个时候，向志昊刚刚回国，我们一群人过着没有白天黑夜的日子，那天下了很大的雪。”
向元鹰微眯起眼睛，回忆渐渐清晰起来。
那个时候，向氏企业岌岌可危，随时都可能会有破产的危险，向元鹰秘密去往美国，在找美国投资商的时候，谈判失败，他从大厦里走出来，远远的，一群人围在那里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。
他没有好奇心，所以拉拉衣领，准备走，然后，那双眼睛，在那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，硬是冷冷的，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冷冽的空气里，他的皮肤雪一样的白，片片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，就好像要和他融于一体。那样冷的天气里，却丝毫没有他的眼睛里所透露出的寒意，那样让人觉得彻骨的冷。
投资方在不停的说：“Stop！”
投资方所追求的，是一个冷到极致的眼神所散发出来的渴求温暖的光芒，可他却始终冷冷的，冷到嗜血，却没有露出一丝丝对温暖的渴求。
饶是向元鹰这样在设计新秀里属一属二的温和脾气，也被他这般倔强的脾气弄得毫无办法，只能叹气。
而就在另一个路口，同样的一个女孩，被人一遍一遍地泼水。
不断有人往他单薄的身上投射冰冷的凉水，试图找到自己所想要的照片灵感，那天挂在她水结成冰，她看起来像个晶莹的水晶娃娃，单薄瘦弱得可怜。
不知道身边的朋友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，他看到他微扬的眸里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，无奈？还是其他？
总之，和他向元鹰一样，不过都是走投无路的人，不过是为了，寻求一条谋生的路。
然后，他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笑容，在那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，单薄清瘦的少女，苍白的脸也无法掩盖的美艳，她唇角弯弯，这一笑，在今后的日子里，再也没有见过。
不是因为她笑得有多颠倒众生，而是，那样的笑容，是嘲笑，是冷漠，是无奈，是凄楚，是一种为了生活，委曲求全，是对这个世界，恨到了极致才会有的笑容。
不够温暖，却足以，蛊惑人心。
那天的向元鹰一直等到他们收工，才走上前，头一次，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打招呼。
那个少女面无表情，却连假装的笑意，都不肯展露，淡淡清雅卓然的嗓音，也许原本应该轻柔好听，却始终没有温度：“你好。”这是当时，向元鹰对顾小淼说的第一句话。
向元鹰静静的描述，他说，小淼，你知道么？你那么拼命的出来拍广告，给人做陪衬，为的是，一个泼水的侧颜。
“为了作陪衬……呵，你这个人，从来都这样，遇到自己想要保护的人，就算要自己的命，你都会毫不犹豫的给。”
小淼抬眉，车窗外是隐隐的月色朦胧，路灯的光芒温和清晰，暖逸人心。
“可是小淼，我始终记得你当时倔强的样子，除此之外，再无其他。”向元鹰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翘起，像是在追寻一种节奏，“你会为生计拼命，而你也会为了自己的自由，不择手段。可这些，始终不是我想要给你的爱情。”
小淼静静的听，半晌笑道：“原来，我们以前是这样认识的。我想就算我没有失忆，我还是想不起来我们第一次的见面吧。”
“不……你说错了……”向元鹰微笑，温和的眼眸，“我只是，刚刚好，弥补了你们彼此生命中错失的那最珍贵的一部分，事实上，我至今仍然无法了解你，我只是，存了私心，尽我所能的想要你快乐。”
你的愿望很简单，却又不简单。
简单的是，他只是希望他喜欢的人能够快乐，不简单的却是，当年顾家的案子，牵扯太多，官商之间，许多事情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，而自己的父亲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，顾本同的死又究竟因为哪些，始终扑朔迷离。
而这些事情弄不清楚，他的丫头，就永远不会快乐。
“可是我没办法给你回报，怎么办？”小淼皱眉，微微低头。
“一个站在高处的人，本来就是个孤独者。我最大的愿望，不过是远远的看着你们幸福，我就很快乐。”向元鹰直视前方，这些话，发自肺腑，对她说，只是因为莫名的，不想她恨他。
“你看，你把你自己说得好像有多么崇高一样，是不是想让我们顶礼膜拜啊！”小淼打趣道，这话，却少了三分真意。
向元鹰伸手，温柔的触感，却只是揉了揉她的短发，笑得温柔宠溺：“到了。”
小淼抬头，以为到了家，可面前却是一家装潢精致的精品店，隔着晶莹的玻璃窗，各式各样的毛绒娃娃，水晶工艺品绚丽了一室温暖，光华夺目。
小淼微愣，看着窗内各式各样的玩意儿，半晌，微仰起头，调皮的笑：“怎么，你要送礼物给我么？”
她的脸上是甜甜的笑，这话，却不经大脑。
“不。”向元鹰低笑，带着些许苦涩，“是你送给我。”白色的衬衣在暖黄色灯光的晕染下神圣不可染指，却带着些微落漠，无法复刻。
“啊~~~为什么？为什么要我送？难道你堂堂总裁也缺钱花么？”小淼低头，佯装生气，眼角微撩的笑意却泄露了心思。
“因为今天，是我的生日。”向元鹰抬头，不经意，凉了眼眸。
似乎很久很久，都没有过过生日了。
他记得上次过生日，还是在十多年前。那时候，父母都在，爷爷虽然对他管教甚严，却允许那一天，他可以不用做功课，不用练剑道，不用拼命的学防身术。
他记得小时候，最喜欢趴在精品店的窗外，看着里面各色各样做工精巧的玩具，虽然喜欢，可是从来不肯向父母要。
然后，他一个人，成了庞大向氏集团的创始人，暗算，绑架，死亡，这些未知的危险的时时的伴随着他，没有人可以保护他，即使是权倾一时的父母与家族，他只有拼命的变强，等到足够强大，才能保护得了自己，才能，护得了所爱。
一晃，十多年过去，生日慢慢的忘掉。
可是，他想让她记得。
所以，他一厢情愿的带她来这里，也是一厢情愿的，要她送礼物给自己。
真奇怪，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，生命里经历过那么多的事，却奇怪的，追求那孩子一般单纯的温暖。
“生日啊！向元鹰！你居然现在才跟我说！”小淼有些懊恼，貌似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生日。
“你没问过我……”向元鹰摸摸鼻子，颇有几分心酸的说道。
光滑有玻璃窗倒映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影，向元鹰忽然上前，搂着小淼的肩，笑言：“就那个大绒娃娃好了！”
“啊！这么大的人了，要这种娃娃，你不害臊！”小淼白他一眼，自动忽略他搂在自己肩上的手。
“我喜欢，你给我买。”向元鹰眼睛微眯，周身肃杀，紧绷起神经，把小淼护在怀里。
小淼浑然不觉，付了款，抱过大绒娃娃，不住的翻白眼：“你一个大男人，要是被你将来的女朋友看到你居然有这么个可爱的绒娃娃，会不会把你当弱智啊！”
“这你就别操心了，我将来的女朋友，一定不能像你这么小气，婆婆妈妈的~~”向元鹰笑，一只手，已在袖下握成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