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大扫除

子木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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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约4点左右,范爽与阿妹又回到了扶摇镇二人合租的楼下,这时包大妈又坐在楼道口摘菜,这像是事先有预谋的一样,令范爽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。

    一道楼口,包大妈就古道热肠地问道:“小范和阿妹回来了啊?出去转转的感觉怎么样?”

    范爽对她脸上那种挤眉弄眼的表情见之打心里厌恶,但谁叫自己寄人篱下,不回答她反而觉得自己没礼貌,为人狂傲,只是翰旋地道:“我感觉很累,只想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
    阿妹却意犹未尽地回答道:“出去很好啊,玩得很高兴也很痛快,真恨得天天能这样。”

    包大妈为她很是高兴,“那就好,小范看来还是很会体贴人的嘛?今后一有空就好好亲近人,别整天窝在房间里,谁知道你这么帅?”

    范爽当时惊呆了,这话的意思自己有点反应不过来,心里好奇的骂道:“搞得我长得帅不帅需要全世界知道一样,我有那么爱慕虚荣么?”脸红耳赤,不知如何回答她。

    阿妹却格格发笑,范爽不喜与人东拉西扯,更不喜欢拖拖拉拉,一遇尴尬的事恨不得躲起来,避得远远的,冲着阿妹道:“你把买的菜给我吧,我先上楼开门,准备晚饭。”

    阿妹有些恼色,但还是将一袋菜都递给范爽,这时包大妈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稀奇一样,阴阳怪气地取笑道:“看来出去一趟,各有收获啊,小范真变得贴心了不少。回去之后好好感激阿妹,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。”

    范爽冷哼一声,双手拧起今天的战利品,闷闷不乐地愠道:“不跟你们瞎扯了,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阿妹与包大妈都感他喜怒无常,莫名其妙,不过都已经熟悉他就是这样一个直爽坦率的人,不以介怀,又在热衷于八卦什么的话题,聊得满楼道都是欢声笑语。

    回到房间之后,范爽将菜放回厨房,自己赶紧换上平日里穿的衣服,好好将买的那套衣服细心整理一番,将它晾在床头,出了客厅不见阿妹,左右无事,看了看整个房间的环境卫生,看着不舒服,开始认真打扫起来。

    范爽是个很性格极端的人,心里有事或是不愉快时就借助其他方式发泄,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情绪,他已经很压制自己的脾气,换作以前早就发作出来,不是破口大骂就是乱摔东西,好在他转变了许多,将心里的不痛快都转换为劳动,累得一身疲惫,什么也不想,什么也动不了了,一觉醒来什么也都不在意了。

    从窗台到沙发,客厅里的空调,电视,饮水机等各种电器设备,还有花瓶,鞋架……等等小物件都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,一尘不染,不遗死角,就连地面都是俯身曲地,用湿毛巾一寸一寸地打扫,格外细心仔细。

    正巧阿妹敲门,范爽已是腰酸背痛,直起身来全身骨骼关节格格作响,咬牙呻吟一声后,打开门,阿妹见到他的模样差点惊了一跳,还以为他一人在家里翻找什么东西,弄得灰头土面的,中午刚理得发又变得毛糙、干枯、还有一些灰尘蛛网,戏谑地问道:“你干什么呢?整天丢三落四的,心血来潮找什么重要东西,弄得跟民工一样。”

    范爽懒得说话,或许真的累了,他已不是刚才光鲜亮丽的帅哥,而是一个家庭煮夫,既然房间的人都回来了,将门关上,继续认真地擦着地面。

    阿妹脱下鞋,换上凉拖,似乎见到范爽辛勤劳动心里有些过意不安,进到房间将包放下,关上门换衣服,范爽一点没关心过问,甚至没有强求她也帮忙。

    阿妹换上平时进厂的衣服,脸色带着一丝亏欠,走近范爽身边问道:“大叔怎么想一出是一出,一回来就不能好好休息吗?弄得我……”

    范爽道:“不好意思吗?那你不用管啊,回去休息吧,反正这里我快干完了,最后只剩厨房,厕所……”

    阿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,朝范爽示意问道:“那我和你的房间也打扫完了?这……”

    范爽冷哼一声道:“回来不过二十分钟,你道我是吸尘器啊,再说你的闺房未经许可我不会进去的,把我想成什么人了,可没那么随便。”

    阿妹有些不屑,喃喃自语地轻声反驳一句:“只怕你随便起来不是人吧?”

    范爽倒未听清她说什么,或许是在细致地擦地的缘故,注意力都没有分心,反问一声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阿妹朝他吐了吐舌头,连忙掩饰道:“没……没什么?我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,既然都是室友了,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?”

    范爽没有回头,只见他摇头说道:“没有什么了,要不然你自己回去打扫自己的房间吧,其他的我一人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阿妹顿感有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歉愧,四下打量了一番,窗净几明,就连沙发上,角落里都纤尘不染,大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,不过当头顶仰望吊灯时,似乎看到了有蛛网,灯罩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灰尘,喊道:“大叔,你看头顶,你还是有一人办不到的事情吧?”

    范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,微微皱眉,大有不舒服的感觉,“哦,我弄完地面就来。”

    阿妹还以为他会客气一句,谁知道还是一副冷若冰霜,不近人情的高傲,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黯自神伤。

    范爽边擦边后退,谁知身子一下碰到了阿妹的脚,吓得他心神为之一震,仰头看着她脸上似有伤心啜泣的失落,缓缓直起身来,大觉自己刚才说话有些冷漠,向阿妹道歉:“是我不对,只是这里只需我一人就行了,你在这里反而扰我思绪,何况你又帮不上忙,所以我……”

    阿妹似有不忿,朝着沙发走过去,范爽不知她要做什么,又不好相劝安慰,眼睁睁地看着她弯身将沙发拉至吊灯下面,大有不服气,向范爽逞强道:“谁说的,你把抹布给我,这里我来。”

    范爽伸手拉住她,问道:“你要干嘛?我是没事做,才想起来要大扫除的,你凑什么热闹,逞什么能?”

    阿妹执拗不听,脸上严肃地冲着范爽示意道:“你就把抹布给我就行,别说我吃饭不做事,让你操心。”

    范爽争执不过她,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抹布,满是黑漆漆的脏东西与灰尘,已经不能用了,着急她会不小心摔下来,一边走向厕所清洗抹布,一边叮嘱道:“你先下来,我去把抹布洗洗。”

    阿妹多少释怀,轻点头道:“那好,你快点。这里可不能跟我抢。”

    厕所里传出稀里哗啦流水的声音,他在里面无奈地回了一句:“这年头干活还有争着抢着干的。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?”

    阿妹似乎听见了范爽的报怨,在客厅里反驳:“是太阳都快下山了,你这人怎么早不打扫,晚不打扫,非要挑这个时候,出去逛了一圈不嫌累啊?还是说你这是在做榜样给我这个新人颜色看的吗?你好有心计啊。”

    范爽很快从厕所出来,一边用那块半干不湿的抹布擦拭着手上的水渍,免得弄脏了客厅,还是比较注意小节养成的,回道:“这是我的习惯,每周末大扫除,时间不定,每天将房子里打扫一遍,随时保持干净整洁,这里是我住的地方,总得看上去心里舒服吧?我可没那么复杂。”说着走至沙发前,伸手将洗干净的抹布递给她,然后双手扶住沙发,生怕她年轻气盛,做事不稳重,从上面摔下来就有些自愧了。

    阿妹站在沙发的扶手上,全身摇摇晃晃,真叫范爽到捏了一把汗,想劝她下来,但见刚才情景,又好笑又好气,只能全神贯注地注意她,不敢说话打扰她分心,看得自己提心吊胆的。

    阿妹先将吊灯的灯饰擦了个遍,觉得没有任何尘埃蛛网了,够不到高的地方,打算爬得再高些,这时心里都有些战战兢兢了,还不肯下来,叮嘱一句:“你千万要扶好了,我有个好歹,就赖你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范爽有气不打一处来,但又无话反驳她,真心为她担忧,先说道:“你先等等,我换个方向扶着你,真摔下来可不得了,我还不想带着负赘过下半辈子呢。”

    阿妹倒也自掂轻重,没有任性胡来,站在沙发的海绵扶手上没有在往高的靠背上去,她的脸色煞白煞白的,这点高度已经吓得不轻,更何况还做出这么令人惊诧的事来,就是范爽自己也不敢这样靠一个沙发就盘高伏低的,那是拿身体安全开玩笑,宁愿做到保险些,也绝不会这么轻率。

    范爽本想劝她下来,就算真要斗气,也得找张稳固踏实点的桌子上去,沙发虽然柔软,但那是供人坐和睡觉的,绝对不是拿来闹着玩的,而且还将其当做梯子,完全就是对自己不负责。

    不过阿妹那么坚持,就是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回来,范爽除了将危险降到最小之外别无它法了。阿妹那么年轻,那么倔强,真跟自己有些相似。

    一场虚惊之后,阿妹还是不负重望吧,将最后那块脏东西擦拭掉了,下来时也小心翼翼,范爽心底不由长吁一口气,舒缓自己压抑的紧张,谁料阿妹下到沙发上,整个人栽倒下去,范爽吓得面色土灰,目瞪口呆,着急地准备冲至沙发前面看个究竟,这时一张抹布丢了过来,将自己面目遮住,眼前一黑,什么也看不清。

    “嘿嘿……大叔你下坏了吧?”阿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,范爽一把将脸上的抹布拿开,嘴里有种涩涩的滋味,满是灰尘,几欲烦呕,连感恶心地啐了几口,责备道:“搞什么呢?这么脏的东西看也不看就丢过来,玩笑开过了头了吧?”只见阿妹仰躺在沙发上,笑得手舞足蹈,好不得意的模样,一边还手指着范爽大肆取笑。

    范爽对于她的鬼马性情真是无话可说,准备暂不搭理她,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擦地,以示恼怒,这时阿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,双膝跪在上面,探出长发的娇首,问道:“生气了大叔?看你刚才好紧张,所以开心开心嘛。”

    范爽一脸凝重,不正眼看她,冷峻地斥道:“开心?你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,你受了伤住进医院倒没什么,我呢?不但受牵连,甚至心里有愧疚,还得花时间与精力照顾你,你新找的工作说不定没了,你爹妈知道了,不知有多担心,还有,你的住院费,医药费,营养伙食等等都是一大笔开销,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?玩世不恭,吊儿郎当只会自食其果。”

    阿妹被训斥得哑口无言,脸上委屈无辜,连连点头认错,双眼之中又似带有泪光,差不多快掉下来了,范爽见之不忍,长叹一声,不作过多的啰嗦,将抹布重重地摔在地上,双手一摊以作无奈,屈身弯腰,认真地擦地。

    阿妹没想到他一遇自己出事反应竟然这么大,看似冷若冰霜,其实他是一个“慢热”性的人,一时歉愧难安不知该如何去开解,见他在认真干活,黯自失色。

    范爽做事认真严谨,待人更是真诚坦率,没想自己的热心竟然换来的是别人的戏谑,换作是谁都会生气,心中的气暂时未消,对阿妹暂且不顾不闻。

    这时阿妹哎呦地呻吟,范爽置之不理,对于刚才的事自己还在气头上,怎会轻易在受她的骗,充耳不闻地继续擦地。

    阿妹难受地倒在沙发上轻喘痛吟,不时在沙发上翻滚挣扎,范爽觉得好笑,心里还在暗骂:“就算你把戏演得再逼真些,我都不会理你,存心戏弄人也该适可而止。”

    阿妹娇喘吁吁,疼痛难忍,范爽发觉不对劲,就算一个人存心要赔礼道歉,生怕像自己这样的人冷淡清高,视而不见,不惜假戏真做,演得毫无破绽,足足三分钟过去,就算她耐性再好,也该收场才对,范爽心肠软弱,站起身来走近沙发,一探究竟,见她汗渍涔涔,痛苦难受,倒不像在调侃自己,忍不住关切地轻声问道:“你怎么啦?我不理你,也不必用演戏来套近乎吧?我不会上当。”

    阿妹带着无辜的哭腔道:“我……用的着对你这个冷若冰雪,铁石心肠的人……演戏吗?我的肠胃炎……又犯了。”

    范爽为了自己的颜面不失,免得再被她取笑一番,再次确认地问道:“你年纪轻轻就有肠胃炎,骗谁呢?现在都21世纪了,别给我玩心计,我不是傻子。”

    “谁……拿自己的身体健康给你开玩笑,我用得着动用心计吗?”阿妹强忍着辩解着。

    范爽姑且再次相信她,不敢有丝毫怠慢地跑进自己的房间,从电脑桌的抽屉里拿出前段时间买的“胃康宁”,“肠炎宁”,飞快地跑至客厅,从饮水机拿出水杯,接了一杯水,回到沙发前,然后蹲在她身前温煦地关心道:“来,先忍着坐起来,吃点药。”

    阿妹头发蓬乱,面色憔悴,看样子已被“肠胃炎”折磨得不轻,她缓缓坐直身来,疑惑的眼神看着范爽,觉得他不会报复自己,有些犹豫顾虑。

    范爽知道病急不能乱投医,更不能乱吃药,这点常识当然知道,一眼便看出她的疑虑,解释道:“我长期不吃早饭,也有这毛病,这是前段时间在正规大药房里拿的,效果很明显,不会害人。”

    阿妹这才将信将疑地从他手中接过药片和杯子,艰涩地仰头将药吞下,喝了杯水,似乎疼痛感觉未过,连说话都含混不清,不过范爽倒是听到一声:“谢谢!”

    范爽拿的又不是灵丹妙药,入口见效,在他的观念里,能少吃药就是最大的欣慰,见她将药服下后,连忙接过杯子,好让她缓缓劲。却在脑中盘旋一个疑问,大为不屑地训道:“你这病啊也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后遗症,少壮不注意,老大遭报应,看吧,这还没到老呢,就落下一身病,即受苦又受累。”

    阿妹白皙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,就连痛苦的表情都快将双眼挤没了,捧着肚子坐在沙发上支支吾吾地应道:“还不是……年轻逞能,我哪里知道?”

    范爽摇头一哂,又道:“是啊,有病了才知道难受,看病,晚了,所以要珍惜身体,保重健康,那你刚才还吃那么多辛辣的东西,早饭又没吃,一点不注意。”

    阿妹强拗道:“你以为我想这样,这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范爽讥笑道:“还不是宁愿什么什么,不愿嘴巴受穷,贪图一时之快,没有量力而行,长长心吧,年轻人。”

    阿妹就差眼泪都要掉出来了,无辜地道:“人家难受得很,你倒还有心取笑人家,是不是对刚才的事还耿耿于怀,小心眼。”

    范爽又是不便与她争执,体惜她还在生病,勉强将心中的怨气都咽了回来。一点不介意,反而关慰道:“要不你回房间睡睡觉,说不定会好点,记得以后少吃刺激辛辣的食物。”

    阿妹点点头,缄默不语,然后吃力地从沙发上下来,穿上鞋举步维艰地朝房间走去,范爽很想照顾她,但又觉得这样有点趁人之危,哪怕上前搀扶一把也没有做到,在他心里似乎有道不可逾越的障碍,不是观念的禁锢,而是他自己难过自己这一关。

    阿妹关上门后,范爽长长吁了口气,暂且舒心了不少,愈想自己作为朋友也该多些关心,多些问候,而不是冷冰冰的,毫无人情味,摇首苦凄一笑,将杯子放回饮水机下面的阁柜里,将沙发移回原来的位置,继续干自己的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