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九章 加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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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什么?太太?我娘?”林熙闻声吓得心口一抽,前阵子是老太太不好来着,若是她老人家,林熙大约心里还能因为有个因而受着些,怎料会是陈氏,她完全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    管事点了头做了确认,林熙立时被吓的腿都有点软:“我娘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说不大清楚。太太今早上起来都还好着呢,就半个时辰前不大对了,先是闹着肚子痛,之后就说恶心,吐了没多少人就昏死了过去。”管事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引了林熙向内:“我们将请了郎中来瞧,郎中又是下针又是叫我们弄了些甘草绿豆的给熬了水往下灌,将才虽吐了一倒,但脸色已青,郎中说若是再吐不出来,只怕就不行了!”

    林熙听的心犹如跑马,慌的提着裙面快步的往里跑,气喘吁吁的才冲到主屋门口,就看到了萍姨娘正冲着人招呼:“快,去姑娘少爷的各府各院去通传去,尤其谢府上,太太心里惦记着呢!”

    下人答应着散开,林熙已经冲了过去:“萍姨娘,我娘怎么了?”

    林熙猛的杀出来,大约惊了萍姨娘,她愣一下才反应过来:“我的七姑娘你这么巧就来了?”

    “我有事找我娘而已,你说啊,她到底怎么了?”林熙抓着她问扫着她的眉眼。

    “哎呀,我哪说的清楚啊,这些年太太又不要我再跟前伺候的,我也是才听着不对,人赶紧过来瞧看,谁知就脸上见了青!”她说着扯了林熙一把往边上,声音细细:“适才郎中说着,怕是不成了,叫着准备后事呢!”

    林熙望着她的眉眼,她的脸色,心里跟扎了一把刀一样。因为萍姨娘的面色是苦是忧,可那嘴角的上翘,眉梢眼角的得意是那么的明显。

    她是得意没了我娘的压制吗?可是她终究是个妾,没了主母也会有新的。横竖也轮不上她啊,还不是不如跟着旧主才好不是吗?

    林熙带着浑噩的猜想快步冲进了屋里,屋里泛着一股子酸臭味道,丫头婆子焦急的围在陈氏的床头,林昌正站在一边敲桌垂泪,林熙上前一看,伸手扯开了他们:“都围着做什么。散开些!”她浑噩的记着叶嬷嬷给的小册子里写的一些话,着急火燎的吩咐:“窗户什么都给我打开,你们两个快帮我把我娘架起来,抠,抠她的嗓子眼,还有,你,你快去把池塘地下给我从水里捞块淤泥上来。快着些的给我挖来,快!”

    她不知道陈氏到底发生了什么,也没时间去想。只知道郎中说的清楚,再吐不出来只怕就不行,她横竖也得让她娘吐才成,所以满脑子想着都是怎样让娘吐的法子,甚至自己冲过去,跪在陈氏的身后,伸手勒着她的胃,努力的帮着让她吐。

    “熙儿,你做什么?”林昌不解凑上前。

    “爹,快帮娘抠嗓子眼。我们得让她吐!”林熙大声吩咐着,林昌答应着慌张上前。

    陈氏浑噩,勒了半天也没见有效,林熙急的眼泪流,又眼看父亲弄了半天也没让母亲吐出来,心中一急。一把推开了父亲林昌,自己伸手往陈氏口里塞,急的帮着抠。

    陈氏干呕了几下,却没东西吐上来,林熙又急忙抓了旁边的水急急的往下给她灌,折腾了一气时,下人终于从池塘里捞出来了臭烘烘的淤泥,林熙伸手抓了一坨,顾不上什么就往陈氏口里塞。

    淤泥腥臭不堪,气味甚重,一塞进陈氏的嘴里就把陈氏给勾的吐了起来。

    林熙拍打着陈氏的肩背,等她吐了一气了继续来。

    就这样满屋人都傻眼看着林熙的举动,直到陈氏吐了大半天后,才在林熙的大喝之上,换盆的,递水的,送帕子的忙活起来。

    林昌傻呆呆的站在床对面瞧望着林熙的救助和陈氏的呕吐,终当陈氏一头汗水乏力的倒下时,郎中已经端了黄莲苦参汤赶了来。

    “吐了吗?”郎中瞧着满屋狼藉,脸有喜色。

    “吐了,吐了几道,现在吐不出来了八成干净了。”林熙急急言语。

    “把这灌下去,继续吐,吐到什么时候脸色对了,才成!”郎中招呼着,大家又忙碌起来,直直又折腾了半个时辰的样子,陈氏吐的全是胆汁苦水了,郎中这才抓了陈氏的脉理号了下,又拨了她的眼皮瞧看,而后吐了一口长气:“可算捡回来了,我真怕她撑不到熬出苦水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林熙伸手抹了一把汗,叫着章妈妈她们把陈氏照顾后,自己就凑去了郎中跟前,先冲着郎中便是一个大躬。

    林熙自做了谢家当家主母,身份便跟着谢慎严水涨船高,刚出丧期的那月,宫里就下了文书,给赏了三品淑人,此时她给这郎中鞠大躬,可把这郎中给惊的急忙还礼。

    林熙上前扶了他半臂,声音不小也不大:“郎中,劳烦你给我句实心话,我娘她到底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郎中看了一眼林昌,见他没做什么阻拦,便冲林熙说到:“谢家奶奶,令堂这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不干净?”林熙挑眉:“只是不干净吗?”

    郎中抿了唇没言语,林昌走了过来:“熙儿,家丑不可外扬,我和老杨已经说好,这事儿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事儿若想关起来理算,可以,我也赞成,但这事得我来查,我来主理,请爹允许!”林熙说着直接望向了林昌,林昌立时点了头:“行行,给你查,我不拦着,只是你可千万声张不得,咱们家不能再出事了啊!”他说着又扯了林熙的胳膊:“你祖母昨个遭你那不成器的二哥给气坏了,直接去了庄子上找叶嬷嬷去了,早上传了话,说明个回来,你要查就在这之前把事理清楚,你也知道你祖母年纪大了,昨个就差点一口痰卡在喉咙里,我可不想有什么再刺着她!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!”林熙应声,转头扯了五福到身边。在她耳边一通言语,五福立时答应了出去,林熙又走向了郎中:“杨郎中,我府上有事。少不得要你帮忙,我给你二十两银子做补偿,耽误你一日时间留在林府上可成?”

    二十两银子,正经日子一年也未必有这么多,面对这么一大笔巨资,老杨也顾不上避讳少事的想法,点头应下了。

    林熙当即道了谢。转身拉了游红,在她耳边几句后,游红便将那郎中请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熙儿,你这是要做什么?可有什么要爹帮忙的不?”

    林熙望着他:“有,请你把府上萍姨娘叫上,两人一起在这里伺候着我娘,她眼下躲过了一劫,我实不知有什么人会害她。所以请我最信任的你们看护着我娘,成吗爹?”

    林昌此时一个劲的点头。陈氏先前出事,他可吓慌了神。若不是女儿赶巧回来,陈氏是否救的回来,都尚未可知,何况这会儿女儿要查也在情在理,他只是希望别闹的太过,毕竟有点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,林家这当口再折点什么人和事,林家就真的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。

    当下林昌转出去招呼萍姨娘进来,林熙急忙拽了章妈妈在她耳边言语,章妈妈一愣。盯向林熙,林熙冲她点点头后,她便低下了脑袋。

    林昌带了萍姨娘进来,林熙便急忙凑了过去:“萍姨娘,你是我娘身边的人,眼下我就信得过你和我爹了。所以现下由你和我爹把我娘守着,我好腾出手来好好查查我娘这是遭了谁的毒手!”

    萍姨娘立时连声答应,林熙扫了她的嘴角和肩头,便叫着人撤了出去:“你们都给我出去帮忙,要把这院里上上下下的翻找个仔细,还有把昨晚起服侍过我娘的人都给我叫来……”

    她大嗓门的说着,招呼着人都出了去,屋里转瞬剩下林昌同萍姨娘两个,萍姨娘便径直去了窗边盆架前摆弄帕子,眼则从窗户往外瞧,再看到林熙指派着大家到处开始翻找后,她的目光和林熙隔着窗子对上,她便立时捏着帕子过去给陈氏擦洗,而院落里的林熙则捏紧了拳头。

    萍姨娘一言不发的给陈氏擦洗着身上的污垢,林昌守在她的身边瞧望着,没过多久,屋里竟响起了林昌的哽咽哭声。

    萍姨娘听着声音诧异的抬头瞧望,再看到林昌眼圈子泛红掉泪时,她抽了下嘴角:“老爷,太太已经没事了,您还哭什么啊?”

    林昌抽了下鼻子:“我,我怕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萍姨娘的手顿了一下:“您是怕……”

    林昌伸手捂住了脸:“我怕没了她,这日子我没法过啊!”

    萍姨娘的嘴轻微的撇了一下:“老爷和夫人情谊深重,秀萍懂。”

    林昌抬头望着她:“不,你不懂,我都不懂!我和她成亲这些年,总觉得她管着我,闹着我,总想着要是有一日不受她管了该多好,可是我刚才在想,如果她去了,我会怎样,我越想越怕……我竟不知道她对我来说如此重要……”

    秀萍眨眨眼,爬下了床铺,伸手按在了林昌的肩头上:“老爷,夫人已经没事了,您就别想这个了,您瞧您都哭的眼圈红了,这要是给府里人看见,怎好?还是想开些吧!”

    林昌抽着鼻子起了身,去了一边稳定情绪,萍姨娘则扭头看着陈氏,眼神复杂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萍姨娘给陈氏擦抹干净了身子,换过了水,便同林昌一起守在床边,期间萍姨娘也曾招呼着林昌喝点茶或是吃点东西,林昌都是摆手,坐在床头处,直勾勾的望着陈氏,不时的伸手摸弄着她的头发。

    萍姨娘见状叹了口气,自己坐在了一旁,眼神时而落在林昌身上,时而落在陈氏身上,微微有些发呆的样子。

    忽而,林熙一脸焦躁的神情冲进了屋,抬手就把桌上的茶杯给扫去了地上。

    碎裂声里,萍姨娘和林昌都急忙凑过来:“熙儿,你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七姑娘,您……”

    “爹!”林熙一声哭腔伸手抱了林昌的颈肩,脑袋埋在他的肩头上哭了起来:“爹,女儿没用,女儿根本找不到娘今早吃的东西啊!”

    “你找它们做什么?”林昌闻言急忙言语:“说你聪明,怎么这会儿糊涂,倘若是有人下了心的害你娘,又怎会留着东西等你去捉呢!”

    林熙闻言一脸激动:“我也知道他不会留着,可我总要去找啊!”她大声地冲着林昌言语,眼角却落在萍姨娘的脸上:“我叫人找了整个院落不说,连寿安居都找了,像翠微斋,海棠居,玉芍居……”

    林熙一个个报着地方,却没从萍姨娘那里捕捉到半点有用的表情,最后思想自己哪里都是说过了的,只除了她曾居住过的硕人居除外,便跺脚言语:“爹啊,这些地方根本都找不到,如今府院里上上下下只除了我那硕人居还没找过了!”

    硕人居三个字一说出去,萍姨娘的眼珠子猛然收缩了一下,林熙心里有了数,当即言语:“对啊,还有那里,我怎么忘了!”说着又急忙冲了出去。

    林昌看着平日里最乖最东西最沉稳的熙丫头也成了这个模样,立时悲从中来,不免再度哽咽,萍姨娘便急忙拉了他往一旁的躺椅上带:“老爷您别这样,七姑娘已经急坏了,您可别急坏了,且这里润口茶坐坐,您是一家之主,可不能连您也乱了。”

    林昌点了头,闭上了眼,靠着躺椅一个劲的长吁短叹,而萍姨娘则走回了床边瞧望着陈氏,眼里闪着一抹晦涩的光泽。

    慢慢地,她转头看了看躺椅上的林昌,抬手装作理头发的样子从头上顺下了一支金蝉头的簪子,她拿在手里,小心的拨弄那个簪头,而后倒出了一点黑黄色的粉末出来,伸手就往陈氏的嘴巴抹,此时“砰”的一声响,章妈妈直冲了进来,口中大喝:“贱人,是你要害的夫人!”

    秀萍眼看章妈妈冲进来,忽而就疯了一样,她上手就去扯陈氏的嘴巴,然而此时林昌已经跃了起来,他直接伸手抓扯了秀萍的头发将她扯开了去,秀萍眼看不对,张口就把手里还剩下的粉末往嘴里塞,然而就在这个时候,院落里突然出来了管事的声音:“快来人啊,郎中,您快去瞧瞧啊,二少爷捂着肚子倒下去了!”(未完待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