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7.她被学校开除了,因为病历史(三更)

此间良人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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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脚步声越来越近,见室内的灯还亮着,她也只是靠在床上。

    “还好你没睡。”顾青远提起手里的东西,示意她出来。

    陆欢歌起身,来到室外的餐桌。

    是一袋包子,袋子表面印了几个字‘老台门’。

    熟悉的店名,熟悉的味道,只是里面六个包子,口味有些杂该。

    顾青远朝她走过来,拆开一双筷子,夹起来,送到她嘴边,说:“这个时候挺晚,就剩这么几个包子。”

    她张口,小咬了一口,嚼了几下,咽入肚中:“你去孚城一中了?蹂”

    顾青远放下,他的嘴很快来到她的唇,把她嘴角的汤汁吸去,然后说:“嗯,有很大的变化,明天就要回去了,只能下次带你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变化?”说起来,她也很怀念那个地方,他说有很大的变化,引起了她的兴趣。

    “学校表面都翻新了一遍,里面的建设也比以前好得多,尤其是孚城一中四个大字门面镀了金色,晚上也很耀眼。”他回想着,“还有你吃的这家包子店,现在也不单单卖包子了,还售卖瓦罐汤,那条小吃街的小吃摊也比以前摆摊整齐许多,样式更齐全。”

    陆欢歌很认真的听着,在脑海遐想顾青远给她描述的样子:“那家酸辣粉还在吗?”

    卖酸辣粉的是个中年女人,从四川来的,很会放麻椒粉,还有辣椒油,辣得人时常忽略了酸味,吃完整碗肚子感觉都在燃烧。

    由一句‘我超级会吃辣’的吹牛话,发动了比赛吃这家酸辣粉的小团体活动,她的胃也是那次吃伤的,当时就英勇进了医务室。谭诺晓顶着香肠嘴,瞧见在医务室的顾青远和肖云安面无表情的脸,原想打趣她,都默默地站在一边,不敢吭声。

    “早搬走了。”

    陆欢歌嗫喏一句:“该不会也是因为你吧。”

    因为那家的酸辣粉伤了她的胃,猫的事情顾青远也送走,难免不会让人家搬摊子。

    他无辜道:“那是她老喜欢放那么多辣椒,不合这一带人的口味,没生意不就要换个地儿,跟我可没关系,不要将我想得那样坏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是好人吗?”

    她问,他呆愣一秒,扣住她的后脑勺,准确无误的吻下去:“是。”

    他的吻如同惩罚,顾青远越是这样,陆欢歌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,她想问,被他封住的嘴,发不出声,于是她闭上眼,配合他。

    陆欢歌几乎整夜没睡,伸手按了手机一侧的开关键,显示凌晨四点多。

    双.腿之间,清晰的酸痛感,他对她好,可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,依旧能将她的身体布满伤。

    第二天醒来,顾青远见她有很厚的眼袋,明显的睡眠不足,但他昨晚绝对没有得寸进尺,贪得无厌。

    “没睡好?”

    她点点头,是没睡好,既因为身体又因为心里,却同时拜他所赐。

    顾青远和她准备去谭诺晓的家里接谭池,他将副驾驶位的座位放斜,说:“到时候你在车上睡吧,接完谭池,回北京要很长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联系我爸爸,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。”

    彼时,顾青远正打开车门,手顿在上面:“我已经让人去查了,查到了给你。”

    他是真的派人去查,昨夜见陆纪年的时候,他是用电话亭的电话拨打的,暂时还没有买手机,等他一注册号码,就会有人发送给他,到时候再给陆欢歌。

    陆欢歌尽量挥去心中的那份极不适的感觉,上了车。

    眼袋帮了她很大的忙,顾青远不打扰她的补觉,陆欢歌刚好也不太想说话,沉默用在此时最好不过。

    一到谭诺晓家,郑洁一看,声音就跟开机关枪,收都收不住,无非就是对她和顾青远结成连理发表看法,说她的命好啊,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,嫁了一个有名望的老公,然后又感慨谭诺晓命苦被别的男人坑害了一辈子。

    之前谭诺晓做了错误的选择,确实是误了自己的前程,但是现今有谭池这么个好儿子,不全然是人生的不幸,而她命好不好,陆欢歌不知道怎么下定论。

    很多人只看见了表面的光鲜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她又何尝不有一大堆的烦心事呢。

    如果论起谁命苦,她也不差,二十几岁经历了多少变故,恐怕别人一生也不及她吧。

    谭诺晓将谭池交给陆欢歌后,大概两天后也会回北京,学校是寄宿制,这两天刚好谭池住在学校。

    终于,回到了北京,她的心跳动得很快,顾青远顺路送谭池去了学校,她明天才有课,正好抽出时间,去见见那个让她心绪不宁的刘亚静。

    “喂,是我……”

    她见到了刘亚静,一张能瞧出年轻时不食烟火精美五官的脸,右眼下恰到好处的泪痣,那股由内而外的气质,不容忽视。

    对方也在打量她,过后,说:“你的眉目很像你的母亲,要说和

    我丈夫像不像,还真难看出,非要找出一点,是耳垂。”

    陆欢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,顺着往下,停在耳垂处,她的耳垂稍稍宽大。

    “您说笑了,我和你的丈夫自然不像。”她迟疑,低头又抬头,不自然地问,“您见过我的妈妈?”

    陆欢歌脑海里有一个想法,倘若刘亚静告诉她母亲在哪里,她会去找,想亲口听听抛下她的原因,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不看她,既然不爱她又为什么要生下她。

    “我只见过她的照片。”刘亚静拂起几根落下的头发,她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,赞叹道,“她很美,看照片我觉得她很不一样,难怪我先生会将她珍藏在心底这么多年。”

    刘亚静的丈夫,梁甫很爱她的母亲?

    哦,陆欢歌差点忽略一个细节,梁甫也在孚城待过,也是,她的妈妈肯定像刘亚静所说长得很美吧,不然怎么有跟有钱男人离开的资本。

    陆欢歌很佩服刘亚静能说她的妈妈时,那样淡然,作为一个女人,不会因此生气吗?比如她,会因为徐嘉一的事情,生顾青远的气。

    可能,每个年龄阶段所想事的方式和对事的态度都不一样吧。

    她有些羡慕刘亚静,起码还见过情敌的照片,而她,在家里从来翻不出一丝有关妈妈的痕迹。

    这与陆纪年有关,所有有关妈妈的,他都让它消失彻底,陆欢歌能理解,谁愿意留下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女人的点滴。

    紧接着她听见刘亚静略带惋惜的声音:“可惜朱念去世的那样早。”

    如同,晴天霹雳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陆欢歌没想到自己可以用听上去平静的语气,问她。

    朱念,她妈妈的名字吗,真悲哀,她不知道她的生,不知她的死,不知她的姓名……不知她的一切。

    刘亚静重复了一遍,不过加了一些词:“我说她太早去世,不然,我还可以见见她,至今,只能从我丈夫口中知道她的只言片语,他形容她的字词,吝啬的很,却又短小精悍。”

    刘亚静眼里泛起一丝笑意,感叹:“我都有些嫉妒她了。”

    以前真正嫉妒过,可嫉妒有何意思,和一个不存在世间的人争感情上的高低,是件很愚蠢的事情,况且梁甫是她的丈夫,她才是那个一直活生生待在他身边,要携手到老的人。

    梁甫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,对她,也好到不能再好,所以她不嫉妒,她学会了用心体会,和感恩。

    体会他给的无微不至的关爱,感恩缘分让她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。

    陆欢歌暗自安抚自己的情绪,不然,她会失控。

    “所以,你找我?”高档餐厅里光亮的餐桌表面,她看清自己那张表情缺失的脸,或许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等着一点点去揭开。

    从餐厅出来,她已经没有了魂,这时的她容易腿虚软无力,从包包里拿出药,干干地咽下去。

    “我需要你的配合,你可能是我丈夫的女儿,所以,我需要你一点血,做亲子鉴定。”

    她尖叫着:“不。”

    后来,她就跑出来了,餐厅为数不多的人目光一路追随着她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这位小姐,有没有需要帮忙的?”有人经过,瞧见她脸色惨白,无力地迈出一步,上前询问。

    即使陆纪年不常回家看她,这并不能代表她就不是他的女儿,她要见陆纪年,见到他,只要陆纪年说:“你是我的女儿。”

    她只要五个字,五个字就可以压下她那颗要向外膨胀的心。

    可她暂时没办法联系上陆纪年,顾青远没有给她联系方式,她无人求证。

    该信一个才见面的女人吗,像她所说的去做亲子鉴定?不,她不要。

    在车站上车之时,还没来得及投币,眼前一黑,后来发生什么陆欢歌全然不知。

    醒来时,顾青远坐在病床旁,还有肖云安。

    顾青远见她醒来,紧紧地握住她的手,力道有些重,捏得她有些疼:“你去哪里了,要不是你手机不上锁,别人都不知道怎么联系家属。”

    但实际上,最先通知的人是肖云安,是肖云安通知他。

    看了她的手机备注,顾青远才明白个中原因,肖云安的备注是‘肖云安’,而他的备注是‘痞子顾or顾禽兽’,在北京,叫肖云安的最容易让人想到盛煜的CEO肖云安,对方就按下了这个号码。

    只要她人安然无恙,先联系谁的就没那么重要。

    肖云安松了一口气,对她说:“欢歌,你醒了就好,反正顾青远在,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她稍稍地点头,看着墙上的钟,昏倒之前明明还是下午两点多,怎么变成早上九点差几分,又过了一天。

    陆欢歌挣扎着起身,顾青远压着她一边的肩膀:“躺着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早上三四节我有课要上。”

    “你被学校开除了。”

    陆欢歌顿时哑然,停下动作,顾青远想等她身体好一些再谈论这件事,可她闹着去学校上课,要是不说,她铁定要去。

    到底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发生多少让人意外的事情,陆欢歌双手抹了一把脸,掀开被子。

    顾青远以为自己说完,她会安分地躺在床上,她还掀被子,直接下床,他来不及制止。

    “别闹。”他拉过双脚已经落地的陆欢歌,一把重新抱上了床。

    陆欢歌感到眼角有湿意:“凭什么,学校凭什么开除我?我嘚去问清楚。”

    她挣扎起身,他就越加控制她。

    陆欢歌像是想到什么,直直地对上他:“是不是你怕我太劳累?不会的,我觉得很轻松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。”顾青远无奈道,真不是他。

    她不甘心,一口咬住禁锢她的手,嘴里含糊道:“松开,我要去学校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她不知轻重地咬得发狠,还是顾青远想制止,他高声道:“够了。”

    她依旧没有离开他的手,力道却不敢再重。

    顾青远语气渐渐低下去,满脸自责,这让陆欢歌不解,他为什么要自责,只听他声音涣散,根本不像他的声音:“你的病历史,被人寄到了学校。”

    病历史,顾青远看到了陆欢歌脸上的慌乱,他不忍去看她:“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,欢歌,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她不要回想,不要说,回绝顾青远比刘亚静还要决绝。

    那份病历史上清清楚楚的记载,她有过心理疾病,接受了近两年的心理治疗,是在欧洲。

    顾青远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读大学,只需要花四年的时间,而她花了六年,他从美国回来后,在香港待了一年不到,然后进入广毅,在北京有她读书的城市等待相遇。

    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最初没有考到教师资格证,拿到之后,又没能通过入编考试,考了两年。

    为此,他还拿过这件事笑她脑子笨,怎么两年才考过。

    以前她读书可是学霸模式,现在才明白,不是她考了两年,而是她晚了两年入学,同她一起高考的人已经比她高出两届。

    他笑她的时候,她从不为此解释,他也想过要着手调查她六年所发生过的一切,迟迟没将这件事情吩咐下去,其它的事情也太多了,让他轻视了这件事。

    而且,结婚不久陪她去医院拿药的时候,专家医生检查结果,只是心绞痛,她是已经好得差不多,还是说那是个狗屁专家。

    ‘她这里有问题’,这是林玥婉对他说的话,那天她指着脑袋说陆欢歌神经有问题,他该放在心上注意的,但是心理和精神还是有本质的区别。

    为了安抚她的情绪,顾青远放弃继续追问:“好,不说就不说,你好好睡一觉,睡一觉就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睡一觉就没事,怎么可能,陆欢歌很清醒,她只是受不了朝她涌来接二连三的事端。

    她极力不让自己流泪,苦苦哀求道:“青远,你去找学校领.导,他们最听你的话了,你和他们解释,他们会听的。病历史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,入校之前,体检,我也通过了,上课也不是一天两天,我没有带坏我的学生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,先别想,好不好。”陆欢歌轻易牵动着顾青远的心,她的一切痛在他心。

    为她抱不平这种事情,他已经连夜做过了,学校的那些领.导也很是无奈,说这种事情没有办法。

    没有一个学校会容纳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,作为孩子们的主课老师,哪怕是以前的病史也不行。没有谁有那么大的权力,拍着胸脯保证,陆欢歌‘无公害’。

    再看顾青远的面子,也不能乱行事。

    有人说了,他不缺钱,把老婆养在家里根本不是问题,何必让陆欢歌出来辛苦工作。

    可他了解陆欢歌,她不是甘愿待在家里花销丈夫的钱空虚度日的女人,而他顺着她的意,她想工作就去工作,不想工作,做家庭主妇他也不反对,只要她开心。

    显然,没有了这份工作,她绝对不会开心。

    医生进来了,瞧见这番情景,怪道:“怎么弄成这样,病人需要静养。”

    顾青远放开,没有心思去整理乱了的衣服,摊手,摇头:“我没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医生不敢再多说一句,这个在经济频道时常播报,意气风发的男人,背后妻子,情绪不稳定的时候,他竟然颓败无折。

    反倒让人看了,比电视上还让人惧怕几分。

    晚上,下班时间,肖云安再次过来。

    提了一些食物,病房里陆欢歌静静地睡着,顾青远放心她一个人在病房?

    肖云安在医院二楼的阳台找到顾青远,他手腕里随意勾着西装外套,肖云安将餐盒摆放在他眼前。

    顾青远看了一眼,端起打开,然后开吃。

    只有吃饱了,才有精

    力处理所有的事情,这点顾青远没有糊涂。

    肖云安也在吃,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吃着,吃完后,将餐盒扔进垃圾桶。

    “我也很自责。”关于陆欢歌被学校开除的这件事,“你人毕竟在美国,我和她同在北京竟然对她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自从大家高考过后,分道扬镳,联系就少了,哪怕有些人有存对方的联系方式,没有大事,寻常也很少会想着联系。

    上了大学,肖云安的感情生活也没稳定,刚开始和薛舒雯沉浸甜蜜,慢慢就遇上薛舒雯劈腿的意外,他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从这段让人伤心的感情里走出来,更没心思去管其它。再后来他将心思全部投入进学习,考很多证书,进很好的公司,站在比较高的位置,他要证明自己。

    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潜力,都需要有那个斗志去证明自己。

    当然,期间,陆欢歌和他零星的见过几次面,都很正常,一起说话和相处的时间也不长,他要忙学习后来忙工作,她便更少找他了,甚至可以一年一次面都不见。

    要想,两个熟悉的人,在同一个城市,可以一年不见面。

    他还认她做妹妹,哥哥当得太不称职。

    顾青远不了解情况,能理解,他毫不知情就不可饶恕了,肖云安这么认为。

    “她也有错。”

    肖云安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青远,他说陆欢歌有错。

    “她从来不说,即便信我,也不愿意说,我该拿她怎么办。”顾青远越说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情越生气,他极其难得地对肖云安说,“单单这样的事情她情绪就会波动,肖云安,我怕,真怕了。”

    怕陆纪年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,也怕他老老实实地将十多年前听到的真相告诉她后,她会不会接受不了然后旧疾复发。

    这点,他询问了心理医生,不排除病人受到极大刺激,会导致之前的病再发的可能。

    于是,他不敢冒险了。

    陆欢歌的病例史是徐嘉一寄到学校的,在国外的人还能兴风作浪,顾青远恨不得立马飞到美国,一把掐死她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一拳打在了洁白的墙壁上。

    陆欢歌环顾了四周,都是白色,不见顾青远,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,她答应刘亚静,等待亲子鉴定的结果。

    期间,她不会坐以待毙。

    陆纪年,那个她叫了二十四年的爸爸,到底是不是她的爸爸。

    陆纪年说她的妈妈因为他生意失败,和有钱男人跑了,原因真的是这样吗?当年发生了什么,梁甫和她的妈妈又有着怎样的情感纠葛?或许,能给她揭开这些的要么是陆纪年,要么是梁甫。

    刘亚静在北京,梁甫定然也在,比起找陆纪年,梁甫是条捷径。

    ‘朱念去世太早’,太早,是多早以前,是抛下她多久离世的,陆欢歌压抑的泪水,顷刻决堤。

    为多年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加在朱念身上的恨意,不浅的恨意。

    她在顾青远的强制下,打消了立马离开医院的念头,顾青远和医生协商,住了两天后,离开了满是药水充斥在空气中的医院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盛惠妍近来借以学习的名义,进入盛煜,然后又借以白掌的名义,多次出入肖云安的办公室。

    她的出现,着实打乱了肖云安的规律。

    “晚上有时间吗?”盛惠妍不记得自己已经是第几次问他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他每次的摇头,或者两个字‘抱歉’,让她又气又急,榆木脑袋。

    向来都是男生问女生,有没有时间啊,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,他倒好,她不厌其烦地问,想着总有撞到你有时间的时候吧。

    盛煜的事情很多吗,她在家里抱怨,爸爸怎么说,最近事多。

    什么叫做最近事多,后来爸爸解释,因为一个产业项目,公司里的高湛和肖云安暗自较量。

    盛煜静待好戏上场,多少年没在商业上如此惊心动魄了,砸进钱也甘愿,盛惠妍对爸爸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,嘴巴一瘪:“爸,你这种行为,好变.态。”

    女儿长期在国外,说话也是心直口快,有的时候会用词不雅,盛煜不管随她去,只要不太过分,宝贝女儿,不就是用来宝贝的么。

    正当她又要泄气而归的时候,肖云安对她说:“等我十分钟。”

    别说十分钟,二十分钟她也愿意等。

    肖云安实在是被她那股坚持不懈的劲头感动了,两年前,他求职,为了入盛煜,他也如此坚持不懈过。

    盛惠妍的身份不同,她是盛煜的独女,要是他和她来往过于密切,他一个大男人倒不怕流言,她就不一样了,蜚语会给她带来困扰。

    他将办公桌上的一切收拾妥当,走到一直坐在背对着他的转以上的盛惠妍面前,短短十分钟,她竟然睡着了。

    叫醒她还是让她再睡一会儿?他犹豫着,

    原本紧闭眼睛,甘甜睡着的人,跳起。

    冲他做了一个大鬼脸,肖云安向后大退一步,办公室里充斥着她的大笑:“哈哈,肖云安,吓到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幼稚。”肖云安推门走出办公室,这个时辰,公司几乎没人。

    有那么几个,所属办公区,也不和他同一层。

    这么晚,董事长也不管女儿回家的时间?

    后面多了个跟屁虫,肖云安第一天很不习惯,现在习以为常。

    替她打开车门,手触碰到安全带,想想还是没有替她系。

    盛惠妍还等着他的动作,结果落空,自己系上的同时,还嘟囔:“真不绅士。”

    “大姐,替女人系安全带是男朋友和丈夫的责任,与绅不绅士无关。”

    车子已经缓缓行驶开来,盛惠妍系着安全带,还能大幅度地旋身,问道:“你刚刚叫我什么,大姐?”

    她宁愿肖云安是想叫她大小姐,少说了一个‘小’字,可他没有解释,还说: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肖云安见她又旋身回去,还不满:“我有那么老。”

    他笑而不语,两个人的思维压根不再一根思维线上:“我那个时候读书,和班上的同学都会这样打趣,比如‘大姐’、‘大哥’,这种称呼,没有说你老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我只是和你同学情谊齐平啊。”她的思维越跳越远,肖云安干脆用心开车,任她自己去想。

    是他车的副驾驶位子上有钉子么,她不是坐移一下就是右移一下,安全带也是解开又扣上,扣上又解开。

    她难道就不可以有那么段时间不好动?她太活泼了,不是她老,是他觉得自己老,才比她大五岁,就觉得她折腾起人来真是厉害。

    “你想去哪里?”

    她停了,安安分分地坐着,说:“我想去逛夜市,听朋友说,这个点,夜市小吃可多了,可惜我回来都没人陪我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爸爸不让你去吧。”肖云安拆穿她,要是盛煜会让女儿吃那些东西,才奇了怪了。

    盛惠妍不好意思,当做没听到:“那你说去哪?”

    为了敞开肚子吃,今天她特意穿比较休闲的衣服和裤子出门,如果连小吃的面都没见到,都别理她,让她默默地一个人静一静。

    “吃坏了肚子,可别把我供出来。”肖云安开玩笑。

    她张开一个手势:“OK,下次,记得再叫上我。”

    这次还没解决,就急着定下次,盛惠妍你是打算在我面前阴魂不散吗?

    ‘你就不怕被你救的女人爱上你’,陆欢歌在医院里说过的话闪过,肖云安看了一眼开心的盛惠妍,不是吧。

    “你可别因为请你吃一顿小吃,爱上我。”他继续开玩笑,接着又很认真的说,“最好别爱我,我心里有喜欢的人。”

    盛惠妍笑容僵住,前半句是玩笑话,后半句‘预防针’式的提醒,如一盆冷水浇来,清醒不少。

    她揶揄:“你以为你是谁啊,我只是刚回国,没有熟人而已,一顿小吃就能让我迷上你,切,我又不是吃货。”

    之前听到吃,她脸上就挂着两个字‘吃货’,肖云安记起老人常说的一句话,往往醉酒的人会说自己没醉,盛惠妍也类似啊。

    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肖云安没见她脸上有异样,是记陆欢歌的话太清楚,受影响了,冷不丁和盛惠妍讲那些做什么。

    “要不去簋街,在二环路东直门,时间会有些晚,董事长不会担心你吗?”

    “他又不管我。”

    肖云安暗自摇头,哪里是盛煜不管她,分明是替喜欢不着家的她找玩的借口,比如‘我女儿时差还没倒过来,行事时间和我们不太一样,过些时日就好’,‘适应中国的时间,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,急不得,过程曲折,前途光明’……会不会太过于放纵她的性子了。

    “你时常带女人去簋街吗?你好像对那里熟门熟路。”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。

    肖云安摇头:“和男人去的比较多。”

    “啊!”盛惠妍张大嘴巴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看她合不拢嘴的表情,就知道脑子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歪门邪路的点上去了。

    “大学期间,男生同学,礼拜的时候会出来聚餐。”

    那个时候,吃用是家里的钱,虽说,肖家家底还算富裕,毕竟也是家人辛苦工作赚来的,高档的地方,消费付账的时候,不免要一阵肉疼。

    簋街的小吃,味道极好,花少钱吃美味的食物,肖云安最喜欢,这个习惯,至今他还保持着。

    她拍拍小心脏,嘴里还道:“吓死我了,还以为你是个,那啥呢。”

    簋街是越夜火爆,这里许多小店,极其适合一群朋友把酒言欢,甚至有些店面不大,装修也偏陈旧,但令人回味无穷的有经典的名菜,香辣蟹,麻辣小龙虾,水煮鱼……

    盛惠妍像是看新

    奇,人瘦胃口不小。

    看见飘满辣椒的龙虾,她想动手,看了看涂满粉色指甲油的手,悻悻地收回来,早知道会来这里,她就用卸甲油清理干净。

    这时,肖云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双一次性的透明手套,他剥龙虾的手法娴熟,一小盘子虾肉推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盛惠妍愣是看了很久,肖云安说:“吃啊,刚刚不是一直催师傅快点。”

    她一点一点展开笑颜:“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油渍滴在了她的衣领上,他立马拆开一包纸巾,替她细心地擦拭:“多大人,吃东西不注意。”

    她放下了手里的食物,肖云安见她空出了手,将纸巾放到她的手中:“小心点吃,带了一身味道回去,看到你身上的油渍就要暴露你的行踪了,你不是怕你爸爸知道么。”

    盛惠妍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:挡刀的事情,他也没有告诉爸爸,细心体贴的男人,面对他,感觉自己,完了。

    肖云安看了看腕表:“吃得差不多,该回去,女孩子家,在外太晚,不好。”

    开心时,时间总过得那样快,盛惠妍还来不及多了解他,就到了她家路口。

    “就送你到这里,前面有路灯。”

    他站在车旁,替她打开车门,盛惠妍下了车,走了几步,转头回望正要上车的肖云安。

    “我会想你,好梦。”

    从前面传来的声音,让肖云安愣住,盛惠妍又大笑起来,指着他错愕的脸,肖云安知道自己又被她捉弄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青远应梁甫的邀请,去他家做客,他对梁甫决定定居中国,有一丝疑问,但梁甫告诉他是为了回国养老。

    “坐。”梁甫正在烧水准备普洱茶,和气地问顾青远,“你对茶有研究吗?”

    他摇摇头,惭愧道:“我一般喝果汁和咖啡。”

    “西洋活法,我在美国喜欢喝robert-mondavi-winery的蒙大维赤霞珠珍藏干红葡萄酒,后来因为头疼的毛病,就不再喝了。”等到烧水器上显示水温一百时,他倒进装有普洱茶的紫砂壶,“我发现还是喝茶养生,还是中国好。”

    梁甫烧的水并不多,大致两个人的份量,看来,今天只请了他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冲泡普洱茶的水温要在九十度以上,茶的香味和滋味才会更加明显,只是喝茶繁琐了些,禁忌很多。”

    顾青远不懂,耐心的听着。

    冲过一次热水的普洱茶,第二次梁甫问:“喜欢浓,还是淡?”

    “都好。”他不挑嘴。

    梁甫将一小杯茶摆放到他的面前:“喝喝看,多喝几次,你会发现,味道比咖啡好。”

    杯子刚到鼻前,陈味芳香扑鼻而来,高雅沁心,茶汤刚入口略感苦涩,经过舌喉,便是别样感受。

    梁甫放下茶杯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,她是你妻子。”

    “那天开完会后我想告诉你,你说不要再提,我便没有再说下去。”顾青远扫了一眼房子。

    除了他只有梁甫,顾青远记得和梁甫一起归国的还有他的太太。

    “她不在。”梁甫知道他在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在。

    “听说,她被学校开除了。”顾青远听他如是说,梁甫的消息还真准真快,梁甫两眉皱了一下,中间还有两道皱纹,“她曾经患过心理疾病?”

    “抱歉,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。”顾青远涩涩地笑了笑,“因为,我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梁甫陷入了深思:“她过得肯定不幸福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不是呢。”顾青远对他的话表以赞同。

    虽然是这样说,但他会让她以后过得更好,一样能弥补。

    “她现今成了无业游民,不见得是她想要的。”

    梁甫没有接触过陆欢歌,对她的了解倒是无误,顾青远回道:“我可以养她,陪她。”

    “让她来广毅上班吧,让人事部安排职位给她。”梁甫说这话时,微微抬起目光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学过经济方面的知识,恐怕……”

    陆欢歌不适合生意场,从DH公司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,她太容易被人置入险境,又不懂得如何灵活脱险。

    梁甫和他的看法颇有不同:“无论她是谁的女儿,是像陆纪年,还是朱念,又或者,我。她学东西会很快,只要有人教。”

    是啊,学东西很快,只要有人教,谭诺晓教她如何爬树、摘莲子、卸车胎,肖云安教她如何包扎、做意大利面,他教她打篮球、开车、学标准的美式英语、敞开心爱一个人……陆欢歌都能学得很快。

    独独没人教她,商业上如何取胜,所以,只是为了抵制顾家的产业链,损耗了所有的资本。

    “当然,这点需要问问她个人的意见,如果不愿意,我也不能强求她。”梁甫继续道。

    “你想给她一份工作之外,还有别

    的想法吧。”

    梁甫没有说下去。

    的确如顾青远所说,还有别的想法,那是他小小的自私,没有人告诉他或许还有一个女儿之前,他觉得这一生也就这样平淡地过了,知道之后,他说不见,心里还是想见。又不能伤害到刘亚静,老天有给了他一个好机会,陆欢歌没有工作,进入广毅,他便能名正言顺地看一眼,一眼也好。

    顾青远离开的时候,遇见了进入大门的刘亚静,他礼貌的点点头,刘亚静也笑笑。

    “怎么才回来。”梁甫正在收拾茶具。

    刘亚静放下挎包,上前帮忙:“这些交给姚妈去做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即便嘴上这样说,她手上还是沾了几片茶叶。

    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,梁甫听得很清楚,她说:“我去了一趟医院。”

    梁甫关切地问道:“哪里不舒服?”

    她走到放包的地方,从里面拿出一份检验报告。

    “把她接回梁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