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076)你想不想我

公子齐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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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还记得她初见时的样子,落雪纷飞,浩瀚如烟,她站在那里微扬着头,伸手接落下的雪片,像豆蔻梢头二月初,忽闪着大眼睛,一派天真烂漫,有让人怦然心动的珠圆玉润。所以注定要用一辈子刻骨铭心的。哪怕是陷阱,恨到极至,真心却再不肯退让半分,哪怕今时今日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薄云易此生最脆弱不堪的时候就是看着她的眼睛,像魔咒一样。他竟然怕起来,一眼都不能再看下去。

    怎么从顾浅凝家里走出来的不知道,晃晃悠悠的撞到电梯上,在一个逼仄的环境里簌簌的掉眼泪,狼狈不堪。想起哪里看到的一句话:“你爱的他一直不忘往昔之情,你的情敌叫做回忆。你们处在同一个空间,却活在两个世界。两个人的感情,最终剩下你在苦苦支持。”

    终于意识到是在欺骗自己,他和她之前哪怕隔着万水千山,而他来了这么久,早该站到她面前一一对质,然后对她下狠手的。他不就是这样想的?

    可他怕什么呢?躲在暗处反倒像个做了亏心事的人,怕得瑟瑟发抖,只能不停的抽烟,一支接一支的抽。用它来抵御内心的寒冷和恐惧。

    何时他竟变得这样懦弱,像个胆小鬼?渐渐想不明白,他是来讨伐她,近而要了她的命?还是心怀期许,更仔细的看清那一双眼,听她告诉他:“薄云易,不是我。”他希望她理直气壮的呵斥他,哪怕反过头来杀掉他,因为他这样误会她……薄云易都心甘情愿,没有怨言。

    可是,这一层面纱撕开,她没有反驳他,他看清了她的真面目。那么美的一张脸,那样摇曳生辉的一双眸,却又这样狰狞,直至惨不忍睹。

    薄云易抬起双手覆上自己的眼睛,头疼的厉害,仿佛就要炸开了。

    他站在清冷的空气中,情不知所起,又不知道何去何从。

    走开了,一辈子再回不了头。从此,他助纣为虐,如同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。他最崇拜的偶像,倒塌崩溃在自己的手里,因为这一腔痴恋,却只是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或许当他将那副电脑合成一键取消,当他叮嘱那两名警卫守口如瓶的时候,就注定了他的软弱无能,十恶不赦。他从没想过真的杀她,不过为了一点微茫的希冀不顾一切奔赴而来,他是指望那个活着的,可是,如今连那个卑微的活路也被顾浅凝给掐断了。

    是了,这世上哪有什么穆晓黧,不过一个顾浅凝。如今就连呈扬也死掉了……

    他犹豫徘徊了这么久,终于痛痛快快的恨起别人,恨起自己来。

    是他引狼入室,咎由自取,活该他要生不如死,像这样,苦楚自行背负。

    门板摔响得很大力,几乎撞散了整面墙。

    薄云易颤抖着那只手将门把拉开,拉了几次都失了准头,顾浅凝看到他整个身体似乎摇摇欲坠,逃也似的离开,消失得十分彻底。

    连诘问都停止了,客厅里瞬息安静下来,死水一般的静起来。

    顾浅凝靠到门板上,喉咙还有一些嘶痛,脖子一定已经变色了,总觉得骨头被他给掐灭了。

    可是,比起她要了他父亲的命,这一切实在太轻太轻。

    顾浅凝靠在那里急切的想要抽一支烟,想起来家里没有,一般她不会备下那个东西,好多天不抽了,即便有的时候叼起一根,都是从季江然的口袋里拿。他烟抽的很勤,烟盒扔的可处都是,她一伸手就能找到。

    撑着额头,倦怠的闭上眼睛,窝进沙发里。

    总觉得不宁,想起薄云易那双温柔不再的寒波眼,有白茫茫的雾气。薄东胜在他的心里重如泰山,他给她讲起薄东胜的军魂,眼眸明亮,得意洋洋,像个孩子一样显摆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东西。可是,她将这一切都摧毁了。

    他一定做梦都想杀了她,却杀不了她……

    她给过他机会的,是他自己放弃了。

    不过,顾浅凝知道这一场杀戮其实已经成功了。呈扬顺利的杀死了穆晓黧,然后自行了断。那样一对单纯的可人儿,葬在岁月无情的流转中。

    只是那一段美好的时光,会永远留在她的记忆里,直到天长地久。

    季江然打来电话,顾浅凝迟缓的接起来,一说话才更觉得疼,声音沙哑得仿佛不是自己的。季江然问她:“干什么呢?”顾浅凝困乏的缩在那里,答非所问:“想抽烟,都给你收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的抽什么烟?”季江然冷淡的问她。

    这个女人的烟瘾并不大,可以说是没有。她的自制力其实出其的好,只在有事情的时候才会叼起一根,抽不上几口就掐灭了。

    顾浅凝只说:“觉得无聊,就想抽一根。”

    季江然开车给她送过去,顶着朦胧夜色出行。

    简白看到厅内空空,问下人:“二少爷呢?”

    下人听到他在给顾浅凝打电话,接着就跑走了。照实说:“好像去找顾小姐了,刚才二少在给顾小姐打电话,说让她等一等。”

    等一等,他就赶过去了。

    简白气疾败坏:“这个不争气的东西,真拿我的话当耳旁风。”

    就说顾浅凝不会那样轻易松手,不过是在跟她耍花枪,这才一天的时间,就电话把人勾过去了。

    简白觉得是该用一点儿狠办法了。

    季江然住在这里一段时间,手上有顾浅凝家里的钥匙,自动开门进来。

    一眼看到顾浅凝安静的坐在沙发上,昏黄的灯影落了一身,有夕阳的味道,影影绰绰的残阳如血。

    直到他走过去,眼皮都没抬一下,那么安静,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。看到她睁着眼,望着不知明某处仿佛山峦静寂。

    季江然淡淡的眯起眼,语气恶劣:“瞅你那半死不活的德行。”这个女人实在不适合伤春悲秋,异常的楚楚可怜。实则只是表象,她的心跟石头一样冷硬,伤起别人倒是无往不利。他把烟叼到嘴里点着,送到她嘴边。“张开。”

    漫不经心的讽刺她:“想起哪个野男人了?”

    顾浅凝看了他一眼,静静的吸了一口。季江然抽的都是好烟,淡淡的烟草香,吸得多了也不会感觉呛嗓,据说都是特质的,烟盒上连个标签都没有。

    她没有说话,无从说起,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不像是真的。薄云易轰轰烈烈的来闹了一场,到现在她竟像已经忘记了。很迷幻,迷迷糊糊的跟做梦一样。

    事实上她梦到过相似的场景,薄云易对她恨极,拿刀相向,也是眼眸腥红,那种咬牙切齿的劲头比今晚还要狠戾一万倍。所以当梦境变成现实的时候反倒心生恍惚,越发分不清真假了。明明比梦到的平静,却更感觉凄厉。

    季江然眸子骤然眯紧,挑起她的下巴,以便看清楚她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紫色痕迹。狭长的一双眼慢慢变的凛冽,问她:“怎么回事?哪个王八蛋掐的?”

    顾浅凝神色平静得似不关她的事。

    别过脸去,只说:“我自己掐的。”

    季江然狠狠的敲她的脑袋:“你自己掐的?脑子有病还是灌水了?当我弱智是不是?”

    俊眉一蹙,抽掉她嘴里的烟揉碎掌心里。“抽什么抽,说明白怎么回事。”

    顾浅凝撑着头:“季江然,你怎么这么烦人?谁让你跑过来的,你听你妈的话会死啊?”

    季江然被她气得发笑:“你这意思,是想说哥贱呗?”

    顾浅凝不理他,去摸索他的口袋,把他才开封的一盒烟拿到手里,下逐客令:“时间不早了,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她不想说起的事情,一定不会说。

    这么长时间了,季江然不是不了解她。有的时候他都在想,这个女人泪光盈然什么样?

    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。

    季江然烦燥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安子析打来的,一接通大呼小叫:“江然,不好了,妈出事了……”

    季江然开快车赶回去。

    季家已经闹成一片了,下人们慌了手脚,大呼小叫束手无策。

    见到季江然回来,就跟见到救星一样。

    管家听到车声快速迎过去,只等季江然一跳下车,便说:“二少爷,不好了,夫人要跳楼,你快去看看她。”

    季江然把车钥匙扔给管家,大步往厅内去。所有人都云集在二楼,吵吵闹闹的,离很远就听到了。

    安子析已经吓哭了。不停安抚简白的情绪:“妈,你别激动,冷静一下,江然马上就回来了,有什么话你跟他好好说。”

    简白一手扶着窗框,一双脚已经站在窗沿上。窗子大开着,冷风呼啸,吹起她宽大的披肩和裙摆,呼呼啦啦的作响,树叶一般,随时都可能飘落下去。

    哭得泣不成声:“我还能对他有什么指望,我那么苦口婆心的说,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,还是去找那个女人了。既然没人肯听我的,不如死了算,一了百了,让他们清静……”

    季江然几个大步上楼,神色早已冷透:“妈,你又干什么?”

    简白穿透众人看到季江然,暗自松了口气,看来他还是很在乎她这个妈妈的死活的。

    故作悲怆状:“你说我干什么?死了让你们省心。你们都长大了,个个翅膀硬了,就非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?你不是不肯听我的话,非要找那个女人去。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妈了,我何必活着让你们看着碍眼。你大哥不听话,你也不听话……我怎么生下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……”她哭起来,站在窗口,伸手抹眼泪,更显得岌岌可危。

    安子析见简白那个动情的模样,不信季江然不妥协。再转首,看季江然若有所思的盯着简白,一句话不说。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:“你还愣着干什么?快把妈弄下来啊,万一掉下去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季江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再转首,声音平静:“妈,别再闹了,下来吧,我没时间陪你玩游戏。”

    简白站在那里不动弹,大声说:“你们都不要管我,让我去死。我还当我是你妈妈么?”

    季江然桃花眸子淡淡眸紧,抿了下唇角。冷情至极的模样,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简白,转身就要下楼。

    安子析看他要走,叫住他:“季江然,你不管妈的死活了吗?”

    简白心口狂肆跳动,也没料到季江然真的冷眼旁观,不来管她的死活。气得浑身颤抖,蓦然向外滑了一下,下人连带安子析通通尖叫出声,声音顿时凄厉起来。

    简白条件反射的抓紧窗子,将指腹都抠疼了,才不至于掉下去。却吓出一身的冷汗,双腿颤巍巍的无力,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撑多久。

    哭的越发汹涌。

    骂季江然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:“我到底作了什么孽,生出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她是真的动了怒,情绪渐渐失控,整个身体站在风口上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下人提着一口气,大气都不敢喘。

    安子析看她那样子,只怕真的会掉下去。

    不等转首叫季江然,已经被一只手臂用力捞紧,修指抵在她的喉咙上。

    有人惊呼:“二少……”

    连简白也吓坏了,叫起来:“江然,你……”

    季江然绷着的一张脸,尽是寒意,眯起眼睛看人,深得像是一潭水,漾着微不可寻的狠戾。整个人十分冷淡,看出烦燥。

    锁在安子析脖颈的那只手紧了紧,安子析觉出疼来,轻呼:“季江然,你放开我,你要干什么?”

    简白吓得忘记哭,季江然像恶魔,这个样子连她从来没见过。知道他真的动了怒,底气消弭,不敢再那么大声的同他讲话,商量似的问他:“江然,你要干什么?快放开你大嫂。”

    季江然只觉得烦,于是面无表情,声音变得很冷淡:“妈,你不是要去死。我知道你喜欢孙子,既然劝你不有用,那就让安子析带着她的孩子去给你陪葬好了,让你走的不孤独。”

    下人傻了眼,没想到季江然会平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。

    简白和安子析的脸都已经白了。

    安子析最怕,她知道季江然什么都做得出,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?他一定是洞察出简白是在跟他耍花样了,他这个人忌讳被威胁,所以十分烦燥。挑战了他的底线,就像这样六亲不认,翻脸不认人。

    觉得故计重施是个错误,实在欠缺考虑。当时简白这样威胁季江影的时候,季江然就在一边看着。那次跟这次还不一样,上次简白是动真格的,欠了她一条命,为了保她一定可以拿命拼。但这次明显不一样,明眼一瞧就知道她是在故意威胁季江然。以季江然的慧眼金睛,一眼便可看穿。所以打一上来就,他就云淡风轻的不放在眼里。已经给过简白机会了,可是她变本加厉,季江然的火气一下就看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江然,你放开我……咳……”安子析忍不住声音打颤。

    季江然甚至不看她,眼睛盯紧简白,只看她怎么做。她脱的时间久一点儿,他手上的力道就紧一分。而且他面目可憎,不是跟她闹着玩的。他说过了,没闲工夫陪这些人唱大戏。

    简白一双腿软的就要没法站立,看到安子析痛苦得渐渐连话都要说不出,一秒钟也不敢耽搁下去了。她是真的喜欢孙子,唯怕安子析出什么事,到了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了。忙招呼下人把她扶下去,不停的对季江然说:“你快放开你大嫂,她怀着孩子呢,别再有个好歹,你快放开她。”

    一从窗台上下来,缓缓走近,反过来安抚他的情绪:“江然,妈下来了,你快放手。你别伤到你大嫂啊,听话。”

    季江然冷清的站在那里,一点儿激动或者冲动的反应都没有。他是很清醒理智的在做这件事,所以才倍加惊忪可怕,知道他不是闹着玩的。

    指掌一松,放开安子析。

    安子析剧烈的咳起来,大口大口的喘着气。眼泪一颗一颗的滚下来,抚着心口哭起来。

    她真的被吓到了。

    季江然眸内仍旧只是冷漠,淡淡的告诉简白:“以后别在我面前上演这一套,你威胁大哥一次已经够了。若是真想死,就不会等到我回来,何必让下人给我打电话,这么虚张声势怎么死得了?而且这里是二楼,跳下去最多是个残废,不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。”

    他什么都看破了,不仅无动于衷,还厌烦至极。

    简白站在那里有一些傻眼,她怎么可能真的想死。季家家大业大,里里外外还指望她,而且安子析现在怀了季家的孩子,她做梦都抱孙子,一定不会真的想死。季江然太知道她是怎么想的,才根本不去管她的死活。

    季江然回房间前,又扔下一句:“以后谁也别妄想插手我的事,到时候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,别怪今天没提醒你们。”

    安子析泪眼婆娑的坐在那里,委屈得鼻骨酸透。这一刻的难过不是假的,坐在那里心有余悸,除了啜泣,什么都做不了。

    刚才她分明感觉自己就要断气了,便想,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也活不成了。她处心积虑得来了,真怕一朝断送在季江然的手里,到时候即便不死,她所有的希望也就幻灭成灰了。

    简白觉得今天的事做得实在不好看,让下人们看笑话了。

    在医院里闹一闹,那个时候逼不得已,没有办法,才不得以死相逼。其实她也不想以那种方式难为自己的孩子,他们最后虽然束手就擒,却一定很烦感她那样的做法。

    这一次明明没有那样紧迫,她还屡试不爽,妄想也用同样的方法逼季江然就犯,就是她不对了。

    没有时间检讨自己的错误,先让下人把安子析推到楼下去,接着吩咐管家备车,带安子析去医院做检查。

    轻拍着她的背:“子析,这次是妈不好。妈知道你委屈了,江然他吓到你了。唉,这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安子析低着头不说话,本来怀孕的人情绪就很容易波动,今晚再发生这样的事,让她的情绪低落进谷底。以往无论发生什么事,或是简白说什么,她都会装出大方顺从的模样。今天却不行,甚至有一丝怨怼,如果她的孩子没了,他们哪个人赔得起?

    简白看出安子析不高兴了,只怕是谁都会气不可遏。季江然做为孩子的叔叔,竟能说出那样的狠话,下那样的狠手,简直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“子析,今晚是妈不好,妈对不住你了。”

    季家因为这么一段插曲,不平静起来。大晚上的带着人去医院,等再折腾回来,已经半夜了。

    幸好安子析和孩子都没有事,季江然下手虽然不轻,可是时间短暂,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。听到医生这样说,才通通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安子析靠着椅背不说话,除了在医院的时候跟医生详细问了几句关于孩子的情况,她再没说过别的话。

    这会儿平静下来,掏出电话打给季江影。

    听筒里传出机械的语音提示,提醒她电话已关机。安子析眼眶一温,眼泪簌簌落下,轻轻咬着唇,不让自己发出声音,转首盯紧窗外。

    早上简白下楼,餐厅里只有她一人。让下人去叫安子析吃饭,回来后,告诉简白:“夫人,大少奶奶说她不想吃东西,要休息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简白叹气:“也好,昨晚睡的晚,让她多睡一会。”又说:“去看看二少起来没?”

    不等下人上楼,季江然西装革履的从楼上下来。他要去上班,边走边给秘书打电话,听意思似乎是让人把这里重要的文件搬到某一栋别墅去。

    简白走过来,问他:“你要搬到哪里去住?”

    季江然侧首:“去哪里也好过住在家里,这回空间足够大,闹的时候把房子翻过来也没人管了。”

    季江影出国,他再出去住,整个季家一下冷清下来。

    不过简白想,这样也好,就让他出去住一段时间。如今安子析怀着孕,而他发起邪来,没个底线,安子析现在心里也一定很不舒服。几天见不到他,或许会好一些。

    顾浅浅做重大的决定之前,先去找段存谈一谈。

    出门时顾夫人叫住她:“浅浅,你今天开学,不拿书包要去哪里?”

    顾浅浅本来就不打算去学校了,那个书读不读的。而且她现在怀孕了,也不可能再去学校。她正处心积虑做阔太太,哪有心思顾得上这些。

    “妈,你不用管我,我自己的事情我心理有数。”

    她总不能比顾浅云和顾浅凝差,现在她们一个做阔太太,一个依附上权贵,哪一个不比她强?

    顾夫人担心起来:“你心里有什么数?再有数也得去上学。要是让你大姐知道,她肯定得说你。”

    “妈,你别跟我说她行不行。”顾浅浅反倒怒了:“顾浅云她算我什么大姐啊?我们顾家现在败到这种地步,她什么时候真的管过我们?求她办一点儿事情,明明不给我们卖力,哪一次不是怨声载道,怨我们惹麻烦,要是没麻烦,谁还求她啊?你再看她现在过的什么生活,锦衣玉食,可是,我们呢?”

    顾浅浅实在懒得说下去,以前她跟顾浅云的关系还可以,现在却要闹到这个地步。由其顾浅云提醒她离段存远一点儿的时候,她就特别烦。只准自己嫁进豪门,她稍稍为自己的生活打算一下,想过好一点儿的生活,她就挡三的阻四的,顾浅浅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姐姐。

    或许跟顾浅凝一样的货色,不知从哪里抱来的。

    “浅浅,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姐。她也有她的难处,不是她不想管家里的事。她毕竟是嫁出去的人了,怎么可能一点儿不顾及婆家呢。下”

    顾夫人被气得胸膛起伏,发现顾浅浅越发的喜欢无理取闹了。以前是处处针对顾浅凝,现在连顾浅云也看不上了。

    顾浅浅也懒得同她说下去,摆了摆手:“算了,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,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。你不是说要去监狱里看爸么,赶紧去看他吧,我还有事。”

    出去的早,段存没有出门,被堵在家里。

    迷离着眼睛下楼开门,还穿着睡衣,一看就是才睡醒的样子。看到是顾浅浅,表情凝了一下,变得不好看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顾浅浅扬起笑,只说:“好几天没见你了,过来看看你。”

    段存转身进去,倒了一杯白水喝。

    顾浅浅坐到沙发上,打量一圈,客厅里乱糟糟的,看来他昨天晚上又喝酒了,地上好多空易拉罐,散得四处都是。段存几件换下的衣服就扔在地板上,还有那些杂志……标准男单身汉的散乱生活。顾浅浅自然不会动手去帮他收拾,她一直都是大小姐性情,家务一点儿不会做。而且觉得自己永远都不用做这些事情,她的命不会那样糟糕。

    切入正题之前,怕他起疑,先说其他。

    “最近过的怎么样?”

    段存灌下几口水说:“老样子。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?”

    顾浅浅看向他:“没什么事,不过就是来看看你,看你过得好不好。前两天一直打你电话,可是你不接。来找你,家里也没有人。”

    “这几天比较忙。”

    顾浅浅点点头,又说:“前几天一个朋友不舒服,陪她去医院,看到子析姐了。”

    段存手一顿,蓦然抬头:“她怎么了?”

    顾浅浅没有多想,只说:“我想是怀孕了吧,季大少陪着她一起,他们急着回去,就没顾得上聊天。”

    段存拳头攥紧。

    顾浅浅看他在那里愣神,即而说:“子析姐当妈妈了,一定很开心。不知道你们男人做爸爸了,是否跟女人一个心情。”问他:“如果是你当爸爸了,你会不会很开心?”

    段存心烦意乱,正是不想说话的时候,冷淡的站起身:“我不喜欢那个东西,麻烦,有了也得打掉。”

    顾浅浅看着他上楼,无声的坐在沙发上,好一会儿,才终于有了表情。只是不妥协,不放松,既然他不想要,那么她只能找到段家去了。相信段家人一定会想要个孩子。

    第一次没有上楼去吵他,识相的离开。段存只以为她是转了性,难得不无理取闹。

    没想到当晚就接到家里人的电话,段心语打来的,张口就骂他:“段存,你这头猪,你怎么回事啊,惹出乱子不自己处理明白,要闹到家里来。”

    段存奄奄的靠在那里,被段心语骂得一头雾水,好一会儿,问她:“我怎么了我?你一张口就骂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你怎么了?顾浅浅怀孕找到家里来了,正在跟爸妈谈判,说是你的孩子……你平时不是万花丛中过,片草不粘衣的,弄个不要脸的麻烦精来这里,你纯心不想让家里好过是不是?”

    段存恶狠狠的骂了声:“真他妈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急匆匆的往家里赶。想起顾浅浅早上来找他,难得一次不烦人的,没有他冷言冷语的呵斥,自己无声无息的离开。原来是来探他的口风,转而跑到段家压宝去了。

    段存每天在外面风流快活,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。段家人根本就知道他是什么人,只是一个男孩子吃不到什么亏,家里就这一个儿子又格外疼宠,什么不是由着他?所以就不去管他。也有擦枪走火的时候,都被段存用各种方式解决了。可是,还没哪一个女人像顾浅浅这样找上门来的。

    段家人一定不会认为她是什么好东西,再者是顾家的女儿,连顾家都没落了,连门当户对都谈不上,又怎么可能认可她?

    段老爷子压根就不肯跟这么一个小丫头谈,他手上的事堆积如山。一听顾浅浅说明来意就烦了,告诉段心语打电话将段存叫回来,问问他是怎么回事,把事当面说清楚了,然后就先去上班了。

    只段夫人一直在客厅中盘问。先问她:“你确定这个孩子是段存的?”

    顾浅浅一口咬定:“怎么不会是他的,前段时间我一直跟他住在一起。”看段夫人问东问西的,让她觉得心烦,到底年纪小,谋略不足,硬碰硬能讨到什么便宜?“你们休想不认这个孩子,他本来就是段存的。如果你们不认,我就将事情宣扬出去。到时候段家也休想好看。”

    到这个时候段夫人还没打算跟她撕破脸,暗自讽笑。

    先安抚她:“你先别这么激动,毕竟孩子是件大事,我们一定要问清楚。并不是不认这个孩子。可就算是段存的,你打算要多少钱?”

    顾浅浅心中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,摇头说:“我不要钱,我只是想为段存把这个孩子生下来,我是真的爱他。”

    段夫人扬眉:“你是想嫁给段存?”

    顾浅浅没说话。

    此刻厅门被人一脚踹开,气势汹汹的段存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顾浅浅,你他妈的有病是吧?闹到我家里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不小,顾浅浅坐在沙发上一个瑟缩。段存以前不是没打过她,动手不是一次两次了,她还真的有点儿怕他。

    段存指着她的肚子,没说上去打她,只是厉声质问:“怎么着?听说你怀孕了,想赖到我的头上来?”

    顾浅浅故作镇定:“对,我就是怀孕了,怎么说是赖到你的头上呢,分明就是你的。我一直跟你住在一起,随便问一问,很多人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段存眯了下眼睛:“多长时间了?”

    顾浅浅把大质时间告诉他。

    段存嘴角一歪笑了,指着她:“你他妈的想钱想疯了吧?这你也敢说是我的,又不是没人碰过你。我就亲眼看到过你跟其他男人做那档子事,我没见着的时候,谁知你又跟多少人睡过。就敢跑来说是我的孩子,你不想活了是不是?”

    段夫人一听,脸色马上变了。

    “原来你这么胡来,既然这样,怎么还有脸说是段存的孩子,想让段存给你背黑锅是不是?”

    顾浅浅激动着否认:“不是他说的那样,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段存的,一定不会有错。”

    段夫人骂她:“疯子。”

    有些倦了,想上楼,告诉段存:“这事你好好解决,别闹出笑话来,我们季家是要脸面的。”

    段存硬性的把顾浅浅从段家扯出来,一伸手塞进车里,甩上车门带到自己的别墅去。

    一进门就问她:“想要多少钱?你想狮子大开口,指望在家种事上发家,我劝你还是算了。至于嫁到段家的梦,你更加别做。这个野种我一定不会认,马上去打掉他。”

    顾浅浅这一回决定压在这个孩子上,眼泪汪汪:“你要是不认,说他不是你的,那我生不生下来,你都管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她转身要走。

    段存拉住她,却不是回心转意,只不过警告她:“顾浅浅,还没哪个女人敢在这种事上跟我耍花招,你要敢玩什么花样,我不会让你好过。”

    顾浅浅惊悚的瞪着眼,猛地抽回手。

    “段存,你别吓唬我,我顾浅浅不吃那一套,这个孩子我就要生下来了,你等着瞧。”

    从段家奔出来,这样决绝不过是装出来的。心里实则没有多少底气,如果最后段家真的不认这个的孩子,一定是要打掉的。她也不想小小年纪就独自带着一个麻烦精,到时候还怎么过日子。况且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段存的,她心里也是毛毛的。毕竟那两个人离得太近了,而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。她之所以咬得这么硬,只是因为和段存的次数多一些,便安慰自己,总不会这样赶巧,一次就中了。所以,只可能是段存的。

    她在咖啡厅里唏嘘感叹,心不在焉的想事情,现在做的事情很冒险,有一点儿害怕,指掌冰凉。

    于是握紧杯耳,想将上面的热度全部吸收过来。可是仍旧不觉得暖,连心都是抖的。

    总感觉是在跟段家一家子人斗,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很微薄,胜算到底大不大,以她的心智还估量不出。只是冒险的来做这件事,就像是赌博,反正她一无所有,即便是输也没什么好输的,不如冒一下险,能赚多少是多少。

    电梯门打开,季江然从里面阔步冉冉的走出来。步伐很大,单手插在裤袋里,总感觉慵懒又意气风发。

    秘书走过来,向他汇报说:“季总,刚才一位小姐打来电话,问你在不在。我们没问出她的姓名,所以只说你不在。”

    季江然若有所思的眯起眸子,掏出电话看了一眼,进会议室之前关掉了。忽然有一点儿高兴,连名字都懒得说这种事,顾浅凝很能干得出来。

    她就是不屑跟他有关系,‘顾浅凝’这个名头已经多么响亮,季江然在a城给她开了无数盏绿灯,偏偏她就不待见,不喜欢。

    也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一通电话,如果他忙起来没时间联系她,就算一年不停息,她一年都不会理会他。

    嘴角噙着邪气的一抹钩子,连秘书都看出他一下子高兴了起来。本来之前去开会心情还很沉闷,近来东帝的股票跌了几个百分点,季江然开会就是处理此事。总不会像分红时那样开心,他的沉闷都写在脸上。上楼开会的时候眉头还是紧锁的,总觉得烦燥。

    季江然将手机开机,在修指间悠然的打了一个转,十分灵活,上学时代转笔练出来的,可以玩转各种花样。

    接着回办公室,拔通顾浅凝的电话。

    嗓音沉沉,似笑非笑:“怎么,想哥哥了?”

    顾浅凝每次不论是接到季江然的电话,还是看到他这个人,第一个感触都像是‘你有病’。总是天马行空的问出一句话来,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
    她不明所以,于是问他:“发什么疯?”

    季江然靠到椅背上,按了按发涨的眉骨,只说:“心灵感应,怕某人思起情郎难耐,打电话慰问一下。”

    顾浅凝凉凉说:“二少,你这个嘴皮子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什么,今晚我去说给你听。”

    “用不到,说给其他人听吧。”

    季江然叫起来:“别介啊,别人哪有这样的资格。”他敛了一点儿笑,仿佛是正儿八经:“乖,等着哥,晚上一起吃饭,我去找你。”

    他还有事,就先挂断了。

    下班的时候准时离开。

    秘书还没有走,站起身:“季总慢走。”

    一出东帝大厦,司机开车过来接上他。季江然修长的一道影扎进破碎迷醉的夕阳里,黑西装,白衬衣,没有打领带,闲散的贵公子模样。只是一天下来,裤线仍旧熨烫得笔直,一尘不染,周身淡淡的光影,仿佛星茫飞溅。

    林嫣然远远的看着他,就感觉是在做梦,梦里面看到他了,衣冠楚楚,不过一个转身,尽显风流。

    连嘴角微扬的弧度都没有变,眉眼轻弯,月出皓兮,佼人懰兮。

    等她反应过来叫他,季江然已经坐进车里,那车子眨眼开走了。

    她那么想他,看一眼还是觉得不够,招来出租车跟上去。

    顾浅凝下来买吃的,碰到季江然。没想到他真的会来,压根没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季江然打发司机离开,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,已经揽过她,亲昵的叫她:“宝贝。”嗓音低低的含着笑,总觉得磁性。

    顾浅凝眯起眼睛来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良心的东西。”季江然一手揽着她的腰没有放开,不管小区内是否有人走过,靠得她更近些:“我想你了。”

    顾浅凝白了他一眼,这种话从这样的男人口中听到怎么会值钱。

    季江然却是好整以暇:“今晚我给你做饭,想吃什么做什么。”他腻上来咬她的耳朵:“让我住下来,我是真想你。你们女人也有几天很想要的吧?就不信你不想我。”

    不等顾浅凝说出反对的话,他已经俯身吻上她的嘴巴,几乎是忘情的一寸一寸舔噬。

    顾浅凝实在受不了他了,抬手抵上他的胸膛:“季江然,别在这里丢人。”

    季江然笑起来:“那就回家。”

    他拉着她上楼。

    步子还是很大,走在前头,不过没有落下谁,她的手一只牵在他的掌心里呢,那样子仿佛是他带着她走。这个女人倒像是什么都不用做,任他牵着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能看出顾浅凝懒洋洋的,连抬步都很散慢,还是被他拉着进了楼上了电梯。

    林嫣然愣愣的站在那里,吸了下鼻子,才发现自己哭了。

    想起季江然说过,他不喜欢女人的脂粉,沾上会过敏,所以从来不吻她。可她分明看到,那个女人化了很漂亮的妆,连唇膏都是张扬的红色,可是实在太漂亮了,眼皮清冷的看着他,一举手一投足,都像只风情万种的妖精。

    季江然一定也是十分贪恋她那个倾城国的模样吧,盯瞧的那么认真,桃花眸子微微弯起,目不斜视,视线只集中在她的脸上,仿佛不舍得移开。笑得也那么纯粹……她以为他对着女人的时候,只有轻佻,笑容浅浅的,邪肆又魅惑,带着一点儿狷狂,是从来不达眼底的。

    却原来不是,他也有这样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