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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兰妮回到家里,一五一十的做了汇报,她有些得意,毕竟自己一人完成了一次社交活动,还顺带替三胞胎找了个辅导老师.
"你说谁?他叫什么?"
梅兰妮说,"他女儿说,他叫惠果,号客山.学问好得了."
三胞胎问,"那他女儿叫什么?"
"他女儿叫李芸.今年有二十岁左右,天足,看上去是有文化的."梅兰妮干脆的回答,带着些得意.
齐逸问,"那这位女儿如何介绍自己父亲的名字的?"
"她说,父单惠果,号客山."
三胞胎听梅兰妮说完,笑得蹲在了地上.
"笑什么?有话好好说."秦炼在旁说.
楚濂笑着,"那李舅爷就是李果,李客山.原来织造李煦的师爷.是讳,不是惠."
楚源也说,"这人就是那日我们看绣容碰到的老头.他女儿很可能就是李煦的孙女,李鼐的女儿.抄家前被送走了,考证<红楼梦>的人说她是林黛玉的原型,又说,是史湘云的原型.只是,不知道她是如何成了李果的女儿的."
楚濂说,"当时李煦倒台时,曹家的日子也很不好过,想来,他们并不能收留李芸.李煦对李客山有知遇之恩.李果为了报答他,收留了他的孙女,这是有可能的."
梅兰妮问,"这李芸如果是曹雪芹的亲戚,那是不是说,我们如果和她交往了,有可能认识了曹雪芹."
楚濂说,"倒是有这个可能."
楚源说,"记得,曹雪芹是来过江南的."
齐逸道,"既然都是红粉,到时候,我们找个机会去北京找他得了.李芸就是个极好的借口."
秦炼泼冷水,"还没确定李芸的身份,就拿人家做借口.再说了,这些事都发生在你们出生前,你们怎么对曹李两家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.不是让人怀疑么?"
到了十五日这天,梅兰妮带着三胞胎登门拜访李果.为了这次的拜访,三胞胎做了很多准备工作.
三胞胎以萌萌的童言童语包装的深思熟虑,征服了李果和他女儿.
结果是,李果收了他们为弟子.李芸成了他们的芸姨.
他们用几笔卡通动物画换了李果三幅国画.尺寸也就是二尺左右,并未上裱.一幅是水墨梅花.
另一幅是远村.上题诗句,"夕阳初黯黯,灯火已荧荧.隐现一村远,依微深树青.隔篱惊吠犬,近水乱寒星.侧想茅檐下,机声应未停."
还有一幅是太湖泛舟.
一幅落款为"悔庐",两幅落款为"在亭".三胞胎知道,他还有另外两个号.
从这一次起,华李两家开始了交往.
三胞胎回家后,将那幅远村选出来,做画稿,让梅兰妮缂丝.
事实证明,梅兰妮是个好母亲.尽管,那套月曼清游还差一幅就要完成了.她还是停了下来,先缂丝<远村>.
三胞胎自己裱了那三幅画.
先到华家来的是李芸.
这么多年来,李芸是寂寞的,因为没有人能和她说上话.她是一个骄傲的人.她是见识过富贵的人.<红楼梦>里面对她家生活的描写,几百年来让那些红迷们津津乐道.
她又是一个自卑的人,她的身世在李家也是秘密.她的家族最终飘零了.至今还是罪人之家.所剩的家人仍在京城内务府做奴仆.
父母在曹寅二女婿的府上做奴仆.原本是一般的亲戚,现在生生的矮了去.听说前几年他们脱了旗,可是至今也没来寻她.
家里几个姨太太,姨娘都在辛者库洗衣.
祖父死在了冰天雪地的打牲乌拉.
从富贵荣华,到转眼家破人散,这其中的感受只有当事人才知道.
记得那年她才七岁,事发之前,祖父想尽办法,把她和堂妹香玉从家中的名册上划去.想送去江宁曹家,他们是多年的老亲.可是,曹家只能收下一个,于是,妹妹香玉留下,而她只得另找地方安排.幸好,祖父的幕僚李果,为人仗义,收留了她.
可是,在苏州,她就象是一只孤雁.相等的社交圈里,脚的大小是重要的,小脚的闺秀们自然对大脚的女人有不同程度上的歧视.
天足的李芸没有什么朋友.只能守在家中,和养父相伴.
遇上了梅兰妮,她象找到了知音,梅兰妮的落落大方,很让她好感.尤其是和梅兰妮在一起,没有大脚小脚的歧视.最重要的一点,在梅兰妮的身上,她也看出了一种飘零感.就是一只远方的孤雁,找不到合适的落脚处的感觉.
她来到华家,受到了欢迎.梅兰妮在主屋接待了她.
她是见过繁华生活的人,可是华家的生活,让她震惊,这种低调的奢华,她还是第一次看到.
光亮的房间,西式的家具.最主要是厕所的设计,让她希奇了一番.象小孩一样玩了一把.
她发现,华家的佣人很少,在主屋里,她只见梅香.她想起上次在大姑家里,梅兰妮也是一人赴筵.
当时,她还以为梅兰妮是一个普通绣娘,后来,得知,她赚的钱,就是在李芸眼里,也是天大的数.她家里没有大户人家那般众多的下人,许多事都还是她自己做.如果说,她是劳动人民的本色.可是在她和她孩子们身上也看不见一丝的乡气.相反,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气.
在梅兰妮的眼里,李芸只是贪官的后代,如果不是和<红楼梦>有了一点关系,谁会耐烦应酬她.
但是考虑李果的因素,她对她还是客气的.
但是对她那种悲春啼秋的伤感,梅兰妮是很不认同的.她家人的遭遇,在梅兰妮的眼里是罪有应得.享受了贪官的财产这么多年,现在让他们劳动改造一下.没什么大不了的.还要冤枉鬼叫了几百年.
虽然这里有皇家的派系之争,但李煦是贪官这是肯定的.被双规也是应该的.李芸有这个工夫悲伤,还不如想法赚钱,改善自己的生活.但是这话不能明着和她说.
其实,梅兰妮不知道,对自然界变化的细微体验,是人精神生活的一种特征,有这样的敏感体验,才能有艺术水平的提升.
而现代人的生活压力和快节奏,使的他们的这种体验淡薄了,消失了,俗化了.
三胞胎和梅兰妮不同,他们正通过李果,把这种钝化了的感受,重新捡起来.
李芸来到了华家后,她随身的丫头也没了什么用武之地.洗手,人家的规矩是移步去水房.不是让人端着水进来的.理妆,也是请移步洗手间,那里有大镜子.想理多久就是多久.她的丫头篆儿,只和梅香一起工作.泡茶,端点心这类的活.梅香在梅兰妮的授意下,毫无心理障碍的差遣起她.
华家的生活不是豪华,而是舒适.
她回家对李果讲起华家的总总,李果耐不住的想去亲自见识一番.
三胞胎在苗年那里读书,是个幌子,苗年的教学对他们来讲是小儿科了.他们读书中碰到许多问题,要人解释,可是,他们不能对苗年提问,没教过的东西,提出来会影响大家的学习进度的.
李果的学问比苗年不知要高多少倍了,他们对李果的发问没有什么顾及.从李果那里,他们学了很多.他们把李果尊为老师.
三胞胎收到李果想出访的信息.但是,梅兰妮和秦炼都不在家.
他们收到小乙带回来的信息,知道农庄及下湾村又被水盗抢了一次.根据边峰的指示,他们带着军火和几个保安队员赶去了农庄,小乙自然不能拉下.
现在,家里是梅香主内.老乐主外.而老乐因为要烧建筑材料,经常不在家.老乐不在时,小甲管着门面上的事.
三胞胎是留守的真正主人.所以,三人策划了一番,以让老师帮着设计坪庭的理由,邀请李果来华家.
李芸带着篆儿陪着李果一起来的.
他们受到了三胞胎的热情周到的接待.
"什么?你们的母亲不在家?"李果在起居室坐下时方知,十分吃惊.
"回老师话,家母去了庄子,还要几天方能回来."楚源答道.
"那就留你们几个孩子在家,还请老夫来做客?是不是,你们太会自做主张了?"
齐逸站起,"家母因为走得匆忙,但还是关照我们,请老师过来为我们看一看坪庭和茶庭,另外,也是让弟子学习怎样接待老师."
李果原本是个不羁礼法的人,"哦?你们母亲这么放心你们?"
楚濂说,"家母说,‘世事洞明皆学问,人情练达既文章‘,怕我们光读书,读成了书呆子,所以从小学习些人情世故."反正<红楼梦>还没出来,先引用了再说.
李果自己出身贫寒,很小就知道世事艰难,对这两句很为赞同,"你们母亲倒是通达之人."
李芸问他们,"你们母亲这样培养你们,你们不觉的太俗了?"
齐逸说,"家母讲,我等都是红尘俗人,自然要讲俗事.还是要早早让我等知道自己的位置."
李果听了哈哈笑了.和三个弟子一起参观了房子设施,指指点点一番.
李芸来找篆儿,见她和梅香在一起,梅香正在烫衣服.
她用的熨斗很是不同.见她来,篆儿说,"姑娘,她家的熨斗是她家奶奶自己做的,这样的拎把从未没见过,我试了试,很好用,还有这个喷水器,也是她家奶奶做的."
李芸看梅香把那喷水器的手柄压了压,喷嘴里的水珠细细的洒了出来,再用熨斗很快的熨干,一件衣服很快就烫好了.
只见梅香一会工夫就把今天收下的衣物熨完了,收拾好了用具,把衣物分成几缧,放在小推车上.
这时,齐逸过来,"梅香,我们在书房坐下了."
李芸看那梅香不慌不忙,走到厨房,那里有一个小推车,几层板上放的停停当当.
篆儿说,"姑娘,她家用这种车子,跑一次就能把东西送齐."
李芸笑道,"多跑几次怕什么?还怕跑大了脚?"
篆儿道,"梅香说,做事要讲效率."
"什么?"李芸又听到了个新名词.